李淦聞言微微蹙眉,他并沒有想過準噶爾部會怎么應對,只是覺得憑借國力緩進急戰。
緩進是因為后勤。
急戰是因為大順的軍力尚可,野戰不懼,多年征戰和準噶爾之間也算知根知底。
此番又要親征,當然不可能如上次那樣坐鎮城堡前,指揮攻城。
但要維護勛貴掌軍、皇權在軍中有威望的格局,這一次還是要親征,但也就是在瓜州坐鎮,做戰略上的指揮。
他力排眾議,啟用了不知效果如何的青州軍,可以說把寶壓在了劉鈺身上,指望著劉鈺能如上次一樣幫他刷出一波軍中的威望。
現在聽來,劉鈺似乎有些輕敵,猶豫了一下問道:“卿且說說,你以為朝中的大略如何?”
劉鈺估計朝中也沒想這么多,但為了海軍,該拍的馬屁還得拍,便把自己想的戰略說了一番。
這是個料敵以寬的戰略,劉鈺把自己帶入到大策凌敦多布的角度去想破局之法。
思來想去,唯有他說的那種策略,準部才能維系下去。
這也算是經典的反圍剿戰術。
北部喀爾喀部戰斗力弱,準部又有蒙古的“群眾基礎”,而且可以直接走內蒙威脅京城。
這是死中求活的戰略,只要大順動了心思、收了喀爾喀,駐軍雪山,準部必須死。
想要死中求活,非此不可。攻哈密出河西走廊,一路攻城攻到西安,那不是腦子有問題,那是喝多了。
尤其是皇帝親征坐鎮西邊,西北大營的精兵加上京營大軍全在,準噶爾部絕對不敢打西路大軍的主意。
對沖消耗戰,準噶爾不如自殺。
一旦大順的北路軍翻過了阿爾泰山,在準噶爾腹地筑堡推進,把戰火燒到內線,都不用大順出力,哈薩克、葉爾羌等等暫時被壓服的部族就會先反。
而且北路的后勤壓力極大,喀爾喀新服,前線兵力不足,看起來也就更弱一些。
劉鈺想著,西路那邊大軍云集,又是大順常年在西北的名將坐鎮。
自己名不見經傳,準噶爾部唯一能得到的消息,就是劉鈺和羅剎打的時候,攻堡有一手。
又把劉鈺調去了北線,準噶爾人一琢磨,這肯定是個善于攻城筑城的,無名小卒,野戰稀松,不打他打誰?
會攻城,肯定就會守城。
尤其是準部和沙俄在亞梅什湖的堡壘攻防戰中吃過虧,劉鈺又把羅剎的堡壘輕易攻下,怎么想都會覺得大順的戰略是“北線筑城推進到阿勒泰”,所以才把大順最能攻城守城的年輕人調過去了。
這種戰略欺騙是大順所沒想到的,但現實卻是存在的。
劉鈺覺得,自己若是處在大策凌敦多布的位置,肯定會這么想。
北路軍一旦深入到準噶爾腹地,筑城,時不時出去劫掠一番,準部兵馬來了就入城守城,準部肯定吃不消。
所以劉鈺認為若自己為大策凌敦多布,所有的戰略就應該圍繞著北線:把那個善于守城攻城的家伙,騙出來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