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從周滅商開始,分封殖民,到始皇一統。再到兩漢三國,一直到本朝初興。”
“這個應該非是難事吧?”
康不怠想了一下,若只是讓孩子粗通歷史,這的確不是難事。
但是要說不難,也不盡然。歷史總需要評價,用一個什么樣的價值觀去評價不同的人物?
就像是王安石,從和秦檜差不多的地位,到如今總算有了些正面,這套書中又該怎么說?
就像是漢高祖斬白蛇起義,又該怎么評價?是五德交替輪回?亦或是天命所歸?亦或只是反抗暴秦?
康不怠知道劉鈺讓他編寫的這套書,肯定不是那么簡單的。
這樣的書,拿到市面上,估計沒人會花錢買來看。但若是強制孩童們學,那就又不一樣了。
孩子天生如一張白紙,灌輸什么,他們就會接受什么。史書尤其如此,泱泱天朝,歷史如星河,多少閃耀的人物,又有多少敗類,可到底用一個什么樣的評價體系去評價這些人?
“公子,這件事我也不好說。但既是公子說了,我也盡量去做。或者,公子可以試著寫一篇?我以此為樣本,也好知道該怎么往下編寫。”
劉鈺想想,覺得似乎的確應該如此,便道:“那成,那我就編寫一片關于武王伐紂和分封殖民的。你是個聰明的,一看便知后面的該怎么編寫。”
康不怠笑道:“是了,這等于是公子畫了個框,一撇一捺都寫出來了。日后再寫什么字,都超不出這個撇捺。若只是讓孩童懂史,只要有了框架,實非難事。只不過現在想想,竟是都要從頭開始,百廢待興。”
從頭開始,百廢待興這八個字,劉鈺并不認可。之前的基礎已經打了不少,現在是該收獲一波的時候了。
“陛下既是讓我嘗試興辦實學,又讓我節度鯨海,自然是以文登、鯨海沿岸的移民區為主。手不可伸的太長,再說我也沒那么多的錢,朝廷估計給不了多少錢,這些錢都得我自己貼補。”
“我是這么想的。借著之前的大災,對文登的人口、地畝數等,都了解的比較通透。而鯨海沿岸的海參崴等地的移民區,又極易控制,就要先從這兩個地方試行一下。”
“這都是試行起來很容易的地方,怎么能說是從頭開始呢?”
之前幫著白云航刷了刷政績,搞了一系列的變革,而且拿到了文登地區的準確人口統計。
文登進行了一系列的必定人亡政息的變革,包括永佃制、青苗法、攤丁入畝試點等等。
這些人亡政息的變革還是有用的,打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
強制減租永佃,推廣了地瓜種植之后,文登地區的農夫可以保證基本的餓不死,手里也多了一點點余糧。
加之海軍在威海駐扎,消耗的補給,大量的餉銀,都使得小商販有所發展,賺這些大兵的錢。
之前也完全摸清楚了文登的人口、田畝等,這就可以效仿一下普魯士馬上要出臺的《一般學校法令》,所有適齡兒童必須入學,征收每家每戶一部分教育款,數額不必太大。
海參崴等移民地,那里的基礎更容易一些。但凡去那的,幾乎沒有識字的,而且暫時都是屯田制,想要推廣也不難。
劉鈺守著對日貿易的巨大分紅,暫時也只能嘗試在這種地方,覆蓋幾十萬人口的地方搞一波強制義務教育。
這個肯定是不能推廣的,因為朝廷出不起錢,而且絕對不會花錢去學這些和圣人之言根本搭不上邊的東西。
只是皇帝讓劉鈺試辦實學,借著這個空子,倒是可以鉆一鉆。
一部分教育經費讓皇帝特批,自己出一部分,再從當地的百姓手里征收一些,仍舊是耗費巨大。
雖然花的多,但這個錢是必須要投的。青州軍那是后娘養的,花點錢劉鈺真的心疼,可投在長遠的教育上,花起來就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