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海關是直接報給京城的,還有部分走的是內帑。
商人們向來把稅收看成是一種“賄賂”,反正都是賄賂,繞過中間商,直接賄賂給京城乃至皇帝,豈不更好?誰能比皇帝的權還大?
主動交稅的事,曠古罕有。
劉鈺算是先小人后君子,把事說的明明白白了,接受的話就入股,不接受的話便不入。
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他又借著這個機會,講了一通“稅收的意義”的廢話。
眾商人均想,誰要聽這等屁話?稅收又無意義,與我等何干?縱有戰亂也亂不到我們的頭上,打了準噶爾、羅剎,與我等什么好處?按理這平準的稅,就該甘肅的人出才是,關江南屁事?
不過無非是多繳些稅,日后也好叫朝廷扶植罷了。
在座的諸人中,最為高興的就是田平了。
他早就聽劉鈺說過關于股票交易收取印花稅的想法,也和劉鈺談過關于海關關稅改革、商稅改革的事。
心里想著終究是自己人,日后可能還是自家人,果然有好處不忘了自己。
自己的錢是一方面,上繳的錢又是另一方面。
跟著劉鈺入了股,自己的錢賺到了。
這上繳的錢,便直接關心著自己的前途,只要前途有了,錢都不是問題。
田平的心思已經不在劉鈺說的那番話上了,而是時刻盯著這一次的股份到底可以募集多少錢。
按照每股收個千分之二三的稅率,已然極低,可若是數量大了,那也是大幾千兩銀子。
松江海關一年也就收個幾萬兩,若是一下子多出了幾千兩、上萬兩,那豈非是“能吏”?
既是收了稅,自然要保證這些人的利益。田平心道這倒也簡單,松江不過是個府,府尹也算不得什么,這本就是不存在的稅,府尹料想也不敢搶自己的政績功勞。
日后要做大官是不可能的,家里的長兄會襲爵,朝廷也不可能再讓他做太大的事。但若提成正的海關稅監,那便是個求之不得的出路。
豎起耳朵聽著劉鈺募股的方式,心里越發欣喜,看來所有募股組建的作坊,大部分的總部都是放在了松江,這稅自然也要交到松江。
這些買賣中,商人們覺得,有大賺的,有小賺的,有賠賺未卜的。
感覺到足以大賺的,是如玻璃、堿面等作坊,這些技術要么是西洋人還都不會的,要么便是西洋人將會但是運過來耗損太大的。
感覺到可能小賺的,如煙卷、火柴等,這個聽起來應該不會賠,但都是新奇東西,能賺多少就很難說。
感覺到賺賠未卜的,如軍火、冶鐵、火藥、造艦等。
劉鈺通過這些商人的態度,能夠判斷出這些行業在商人心中的地位,以及他們對前景的預期。
只能說感到很神奇,商人的表現出的前景預期,和他理解的正好相反。投資軍火這等大買賣,商人們興趣居然不是很高。
既是這樣,便分擔了風險,將所有的作坊捆綁在一起,認購了如玻璃、堿面、煙卷等作坊股票的,也要認購固定比例的軍火、冶鐵等。
反正都是可以交易的,日后看情況再說。
現場完成了認購和募集后,田平的嘴角已經上揚到了露出了后槽牙,今年押解入京的海關銀,定是要暴漲一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