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還會再見一見。
想到這,莫爾帕伯爵心中就忍不住激動:他要在這一次早朝上,試探一下大順的態度,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會允許瓷器和絲綢技術做交易?
他不是很相信劉鈺,欺上瞞下又不是東方特有的傳統,法國欺上瞞下的事也不少。他擔心劉鈺是出于自己的目的,假傳皇帝的意思。
反正已經來了,劉鈺的警告他不是很相信,因為他根本不理解大順的意識形態,也根本分不清天子、皇帝的區別,更不可能理解大順的朝廷并不是所有人都對他的來訪表示歡迎的——這不是態度上的不歡迎,而是原則問題上的不歡迎。
朝貢可以,外交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只能和天外的人外交。
他不懂,所以膽子大,把劉鈺的告誡拋到了腦后。
在紫禁城外等待著,看著穿著官服的官員按照品級排列魚貫而入,連半聲咳嗽都沒有,這種氛圍之下帶來的威壓是無言的。
莫爾帕伯爵不能直接進去,要等里面走完流程:英國公上奏,有法蘭西國使節前來覲見,皇帝特許入殿之后,他才能在人的引導下進入。
心里又演練了一遍見皇帝的禮儀,確保沒有什么紕漏,也終于等到了里面傳他入殿覲見的叫喊聲。
入了殿,行了五拜三叩之禮,按照學會的規矩遞交了國書的原本和翻譯本。
朝中沒有會法語的,但有會拉丁語的傳教士作為翻譯。
莫爾帕伯爵每說一句恭賀之類的語句,就會停頓一下,等著翻譯將其翻譯成中文。
說到這一次的來意后,他在一句話之后摻雜了自己的私貨,希望皇帝陛下能夠允許法國人在景德鎮學習瓷器的燒制技術。
坐在龍椅上的李淦是懂一些拉丁文的,他的代數和幾何老師是西洋人,宮廷里本也有不少西洋傳教士。
不等傳教士翻譯這句話,李淦已經聽懂了這個法國人的意思,心里一慌,知道若是這句話說出口,自己力排眾議主導的這一次外教活動就要完蛋了,朝中必會有無數人上書西洋人居心叵測。
下面的劉鈺也是冷汗涔涔,罵道你個傻叉,這是把我的話當玩笑嗎?你不懂大順自有國情在此,就好好聽我的。
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這時候該怎么辦。
然而龍椅上的皇帝卻不等傳教士翻譯,打斷了傳教士將要出口的翻譯,心知要將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響扼殺,遂笑道:“法蘭西國與天朝素有來往,白明遠等人也在欽天監任職多年,為繪制地圖立下功勞。”
“朕尚為皇子時,白明遠自法蘭西歸來,進獻了一件帶測高表的望遠鏡,這是你們的曼恩公爵進獻的。卻不知這曼恩公爵如今可好?”
“前些日子,便有些商賈聽聞爾等要來,歡呼雀躍,正欲駕船駛往法蘭西國,互通有無,商惠其利。”
“正好爾等前來,朕亦念昔日舊情,不若日后天朝與法蘭西國,自由貿易。朕免了法蘭西國關稅,爾等回去也告知法蘭西國王,免除天朝商船的關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