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受影響,就會出現供應的真空。而這個供應的真空,就是劉鈺讓大順的海上涉足西洋的機會。
只要走私量足夠大,要么英國降低茶稅,對外出口猛增,大順關稅增加;要么歐洲各國就只能看著走私販子到處跑,把各家東印度公司的利潤全都搶走。
十幾年前,英荷法等國,剛剛肢解了奧斯坦德公司,想要在歐洲立足,必須要利用英法矛盾,確保在矛盾最深的時候插上一腳,賴著不走。
別扭之處,就在于大順還不能和英國翻臉,把英國商館驅逐了,英國反正也沒了后顧之憂,在大西洋上可勁兒劫大順的商船;為了不讓英國劫大順的商船,還得給英國笑臉讓他繼續在這邊貿易,以便交涉讓英國保證大順商船的航行安全。
你敢劫船,我就拆商館,互相有抵押,這才能談下去。
和荷蘭,這就不好辦了。劉鈺想要的可不只是荷蘭的那點貿易,而是要把荷蘭在南洋的經營連根拔起。
這就得需要一個中立的白手套。
選來選去,也就瑞典最合適。
俄國最為共同的潛在敵人,這是一個可以談判的方向。
當然,瑞典人肯定不愿意讓中國商人涉足哥德堡的走私業務,這就需要大順的外交部門在關稅問題上做文章:如果不能允許大順參股瑞典東印度公司的對華業務,那么將對瑞典東印度公司加增關稅。
能跑到廣東貿易的,沒有私人。
因為歐洲各國都有壟斷權的東印度公司,私人貿易不但違法,而且會被東印度公司抓獲、分貨,每年那么多的壟斷權真金白銀買來的,不是白買的。
就算你有背景,你的背景比東印度公司的董事們還牛?
劉鈺很細心地和齊國公分析了一下可以拿關稅做文章迫使瑞典同意的原因。
“瑞典人不是荷蘭人,沒有巴達維亞。他們在南洋也沒有任何的落腳點。所以,一旦斷絕貿易,他們連靠國朝海商走私的機會拿貨都不可能。”
“說句難聽的,威海的海軍,此時收拾不了荷蘭人,還收拾不了瑞典人嗎?”
“走私不能,歐洲競爭又激烈。這就意味著,他們要么放棄對華業務,要么割肉放血,分給我們一部分。”
“自殺,還是砍手指,正常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也就是欺負欺負之前我朝一直開關貿易,以為真就有這么一處真正自由貿易的天堂罷了。”
“再者,瑞典國勢微弱,造船又沒錢,他們也舍不得造太大的商船。都是些不大的商船,他們的股本也和英國荷蘭差得遠。”
“英國還能賣點印度貨,荷蘭還能賣香料,他們只能用銀子買。股本不夠,也制約了他們的貿易額度。我們參股,實乃雙贏。”
“我估計,瑞典人必會同意。這一次我已經叫米子明帶去了口信,希望瑞典派東印度公司的創始人來一趟。他幾年前來過廣東,也算輕車熟路。”
“若能打開通往西洋的貿易,就有錢。有錢,在朝中,便站得穩、說的響。”
齊國公盤算了一下劉鈺說的,心下也是大喜,問道:“你要做成什么樣?”
“簡單,瑞典東印度公司,剝離對華業務。對華業務,我們出一部分股本,瑞典王室和那幾個大股東出一部分。既然出了股本便都是一家人,我們可以優先保證自己的貨,也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斷掉對英、荷的貿易。”
齊國公又問道:“若他們不同意,難不成真的斷了貿易?”
“對啊,我們不是恐嚇他們,畢竟我們還有備選啊。”
“備選?誰?”
“葡萄牙人。如果不同意我們借他們的殼在歐洲貿易,站穩腳跟,那就收回澳門,讓他們滾蛋。當然了,這只是用來嚇唬瑞典人的,等將來經略南洋,澳門肯定是要拿回來的。要之無用,留著反倒使傳教士滋生,我個人是不想和葡萄牙人扯太多關系的,免得將來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