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的船到了瑞典,歸還了瑞典俘虜,還去見了瑞典國王,是否達成了某種針對俄國的交易?
法國使節團訪問北京,雙方簽訂了密約,而且法國向大順提供了一種新型的槍械。這種槍械可以擁有膛線,卻又有滑膛槍的裝填速度——至少,從京城返回彼得堡的俄國特使是這么形容的。
大順在西北勘界問題上的態度,忽然強硬,要求俄國拆除在額爾齊斯河上的幾座要塞。
中國這邊傳來的消息已經足夠叫人揪心,秘密刑偵事務衙門帶來的關于法國的消息,也很糟心。
法國在俄國的使節,最近頻繁接觸深居簡出的伊麗莎白公主,雖然對方一直回避,但顯然,法國人很可能勾連俄國的西化黨余孽。
對法國來說,德國是敵人。
普魯士不是德國、奧地利也不是德國;但普魯士是德國,奧地利也是德國。
誰強,誰就是德國。
現在,俄奧同盟極其穩固,法國一心想要拆散這個俄奧同盟,因為此時看起來還是奧地利更為強大。
安娜作為半個德國人,俄國作為德國黨掌權的國度,法國人顯然希望一個更加俄羅斯的君主上臺,尤其是西化黨的終究目標就是向西,和德國必然沖突,這才是符合俄羅斯利益的外交政策。當然,也是符合法國的外交政策,夾擊德國,不管是普魯士還是奧地利。
法國人到底和伊麗莎白公主是否有勾連,這還不清楚。
可聯想到法國和大順之間的這一次外交,以及之后的大順歸還瑞典俘虜、在中亞勘界問題上突然強硬的表現,都在訴說一種可能:法國出槍、瑞典出人、奧斯曼和中國出兵的針對俄國的包圍網,在慢慢形成。而法國人也試圖在俄國內部,尋找合適的人選予以支持。
俄國不乏人才,面對這種情況,早有人向女皇提出了建議。
先發制人、后發制于人。
如今和土耳其還在打仗,土耳其人雖然打不過俄軍,可是卻暴打奧地利,現在的情況對俄國來說略占優勢。
大順的態度不明,西伯利亞苦寒之地,不太可能爆發太大規模的戰爭,這是可以外交斡旋解決的。
法國人只是嘴上有力量,要打俄羅斯,要先踏過奧地利的尸體。
那么,最弱的就是瑞典,趁著這個針對俄羅斯的反俄同盟還未形成,不如先發制人。
外交上請法國人做保,迅速和土耳其締結和約,在瑞典還未準備好的情況下,對瑞典開戰,解決后顧之憂。
然后派遣最高級的使節團,由安娜女皇的寵信近臣、幫助安娜奪權的重要人物、內閣第一大臣安德烈·伊萬諾維奇·奧斯捷爾曼伯爵,率領一支級別足夠的訪華團前往北京。
授予他在西北勘界全權代表的大權,犧牲一定的利益,拆幾座額爾齊斯河的堡壘,畫出一片緩沖區。
這個策略很聰明,可是……大多數人反對。
和土耳其打了這么久,死了這么多人,這時候和談,就算能夠拿回亞速,可是進出黑海的權力肯定會被土耳其人否決。
那這就毫無意義了。
不如再等等看,現在神圣羅馬帝國雖然處于劣勢……
但萬一出現了什么意外,在某次會戰中擊敗了土耳其,那豈不是就能簽一個對俄國極為有利的和約?戰場上的事,誰說的準?土耳其人固然能打,可萬一神羅能打一場勝仗呢?
這場三羅馬之戰,還應該再看看。
現在和談,是及時止損?還是不敗而敗?
花了那么多錢,死了那么多人,終究還是盼著更多的戰果,說不定神羅給力,只要那邊贏一場,這邊就能簽俄國夢寐以求的條約,奪取黑海的出海口。
現在俄國面臨的問題,是沒有一個準確而清醒的戰略。
東邊也打、南邊也打、北邊也打、西邊也打,真真正正的四面樹敵。俄國到底應該往哪邊使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