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城是城、市是市,高知城就是個城堡,絕大多數的人口當然是在城下町居住。
這里百余年沒打過仗了,海岸連個炮臺都沒有。
問清楚了要問的情況后,劉鈺還很好心地告訴這個商人,日后若是被人問及應該如何應答。
待商人徹底放松了警惕,在銀幣的面子上認為唐人都是好人的時候,劉鈺笑吟吟地露出了獠牙。
“你說的若是真的,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若是假的,你的名字定會在土佐流傳。”
商人剛剛松懈的精神頓時又被驚住,連連磕頭口稱不敢,劉鈺這才對著剛才口述繪制的地圖,詢問了更多的細節。
行家出手,是真是假一聽便知,終究也是帶兵這么久的人了。商人將他知道的情況一一說出,基本可以確定都是真話后,劉鈺又賞了他幾枚銀幣。
放他歸船之前,又叫他取了一些土佐出產的紙張,詢問了一下價格,判斷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除非蒸汽機大規模應用,否則無法對日本的造紙業造成沖擊。
剩余的絲綢瓷器等常見貨物,劉鈺門清,每年走私和正常貿易都有詳實的價目表。
放了那個商人離開,得知這里距離土佐已經不遠,便升旗幟,告訴艦隊稍微改變一下航向。
船上,負責測繪的軍官生們正在將一箱箱的儀器搬出來,木星定位法沒法在搖晃的船上用,所需的望遠鏡也頗大,一旦登陸,他們就要盡快測量此地的經緯度。
兩艘探險船,又分出來兩艘巡航艦,折向西邊,沿途繪制四國島的海岸線地圖。
艦隊主力越發靠近土佐,海上的各種船只也就越多。可是都沒有大船,都是些小船,要么是打漁的,要么是運貨的,船都不大。
大部分船見了劉鈺的艦隊,就飛也似地往岸上跑,水手們遵守著劉鈺的命令,沒有用槍在甲板上射人玩。
圍在劉鈺身邊的軍官生看著那些小船,一個個苦著臉。
“大人,倭人連海軍都沒有,就算有也都是一些小船。咱們海軍這一仗,豈不是就是給陸軍當運輸隊的?要我說,集結陸戰隊,陸軍打陸軍的,咱們海軍打咱們的。”
“咱們把陸軍往九州島上一送,留下一半的船保證海權,監視倭人水師。剩下的,直接沿著倭國沿海轉一圈,哪個城兵少就打哪,他們又追不上,咱們想打就打,覺得打不過就撤便是。”
“如此,保管叫倭人的兵都縮在城中,一個都不敢出來。”
劉鈺笑道:“算了吧。炮彈挺貴的,火藥也不便宜,嚇唬嚇唬得了。攻下來后,能搶到啥戰利品?我吭哧吭哧地打一天炮,搶兩船大米?就像高知城這樣的,都得問幕府借錢,高知城現在還沒修好,你說能榨出油嗎?”
“我為了叫倭國有錢可賠,煞費苦心啊。又幫著他們穩定饑荒,又幫他們出主意鑄幣改革,就為了今天方便收錢。各個大名每年都要參覲交代,有個屁的錢?幕府前幾年窮的連參覲交代都停了,你覺得但凡有錢,能把這種削弱潛在對手的制度停了嗎?”
“攻下九州島,能要多少錢那就是定數了,你再攻幾座城,他沒有你又能怎么辦?你要知道,倭國又沒有一個英格蘭銀行,逼急了他也湊不出錢啊。”
說笑間,桅桿上的瞭望手傳來信號,已經可以看到河口了。
劉鈺沖著旗手揮揮手,示意各部準備戰斗,鳴炮示威,任何靠近的船通通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