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真要是壞了事,亦可推罪于他人,說是有奸臣不讓他決戰。
他本就定下了借刀殺人的想法,不過是等臣下規勸,此時話既有了,便做出一副憂愁狀,無奈咬牙恨道:“劉鈺、劉鈺,果然奸詐!水軍不能勝,荷蘭人又不出兵,這將如何是好?”
本多忠良無奈道:“為今之計,只有如劉鈺信上所言了。叫各處固守國城,集天下武士,分為多隊。”
“劉鈺攻城,最多十五日。可將各隊分開駐守,間隔七八日路程。若劉鈺攻,則城中堅守,大軍前去解圍。”
“各軍相距七八日,若劉鈺攻,則兩軍相合而援。待劉鈺撤,再分開。唯有如此,方可守得住。”
這戰略,本就是劉鈺出的,如今卻只能按照劉鈺的步驟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屈辱,卻又無可奈何。
真有些當日教你怎么種地瓜、教你如何改鑄貨幣,今日再教你怎么打仗的意思。
可若不這么做,按照土佐的攻城的速度,一國一城的政策之下,哪里守得住?
大岡忠相又補充道:“可將土佐之事,整理成冊,迅速發給各藩,叫其小心。征發農民,加固本城,操訓武士,以待唐人來攻。”
德川吉宗道:“可是西海道又該怎么辦?唐人大軍來攻,必攻西海道。且唐人商賈久在長崎,知其底細。況且唐人善戰,又有劉鈺的海軍助陣,登陸萬人,如何守衛?”
這也確實無解。
如果沒有劉鈺在土佐搞出的事,最多也就是在江戶多留一些人,剩下的怎么也能湊個七八萬大軍,集結于九州島。
就算大順軍強橫,和渡海遠攻,按其所想,也就二三萬。
以七八萬對二三萬,總還有些勝算。
可現在被劉鈺在土佐這么一搞,在九州島上能集結多少部隊?真要是全軍集結準備決戰,海軍把海峽一封,幾千人就能搞得處處開花。
不管是本多忠良還是大岡忠相,其實內心都認為,西海道根本守不住了。可又不能直接放棄。
就劉鈺在土佐搞得那些事,若是直接放棄,西南諸藩就得先反了:何不跟著王師去討幕府?只要大順答應保留西南諸藩的領地,這些藩主完全可以帶路來攻,做明末時候的吳三桂、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豈不美哉?
就算不做,可難不成還能玩堅壁清野?大順的國土那么大,郡縣制收稅都能收明白,在這種分封制的地方收稅,那不是易如反掌?分封制是行政管理能力不足的一種體現,能玩郡縣的去分封制的地方收稅容易、反之卻難。
這又不是南洋,又沒有水土不服、疾病多生的情況。一旦放棄,明年稻米收獲的時候,大順連軍糧都省了運了。
可打又打不過啊。
大岡忠相只好直言道:“殿下,我以為此戰恐無勝算。不若召集西南諸藩之兵嚴守,若能勝,固然好。若不能勝,不若死守別處,拖下去。”
“拖到請和,昔年勾踐有恥,二十年復仇,本邦可效之。”
“唐人所仗者,水軍也。請和之后,臥薪嘗膽,暗請荷蘭人為助,編練南蠻戰艦。想來三年即可成軍。”
“將來再打回去便是,只要全滅唐人海軍,劉鈺所用之策,我等皆可百倍還回。他能四處登陸襲擾,將來我們也可以。”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非劉鈺,我們豈知外面的世界變化如此之大?火器如此犀利?戰艦如此強橫?幸于唐國也只是編練不久,我們還可奮起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