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城,恐怕是沒有辦法攻克的吧。”
“便是越后軍神攻打小田原城,恐怕也沒有這么難攻。”
“唐人的鐵炮打的很準,大銃打的更遠……”
垂頭喪氣的武士們,小聲嘀咕著對眼前這座城的恐懼,他們已經將這座城與他們傳說中的天下第一雄城小田原城相提并論了。
一些彥根藩的武士甚至開始嘲諷起來和他們一起作戰的、之前從這里撤走的小濱藩的武士。
“這樣的城,你們連一天都沒有守住嗎?酒井氏的屬下,就是這樣的怯弱嗎?”
小濱藩撤走的武士抽出了刀,罵道:“讓唐國的軍隊去試試攻打彥根城啊!難道你們可以守住嗎?”
叫罵聲、哀嘆聲,此起彼伏。
井伊直定知道這仗是沒法打了,他帶來的武士里,最能打的一批都已經拼光了。
剩余的都是一些窮的平日里要找商人借錢、然后等著賴賬的武士,這些武士的俸祿不高,吃飯雖不成問題,但也就是混個溫飽。
算上今天,已經打了四天了。前前后后八百多武士拋尸城下,這樣的傷亡,要是野戰合戰,早就已經崩潰了。
現在雖然暫時還能在炮艦的射程之外集結,可他知道,再打下去可能就要拒絕攻擊了。
手下的幾個親信家臣都死在了城下,甚至有兩個連陸地都沒上去,就被頭頂爆炸的炮彈炸死了。
只攻打了一個時辰,后續的武士已經拒絕登船去送死了,認為這是毫無意義的進攻。
井伊直定再度抬起望遠鏡,看著近在咫尺、人也不多的小濱城,陷入了絕望。
絕望的不是大順軍的火槍火炮,他至少可以知道那些火槍火炮比他手里的好、打的遠、打得準。
絕望的,是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有章法的改造過的小濱城。
可他看不懂,也從所學過的兵書中仔細回憶過,仍舊找不出這樣守城的章法到底是什么。
如果這城池的防御布置是毫無章法的,那就更加絕望。若連毫無章法的城都攻不下,組建大順軍的士兵素質,比起農兵分離政策下的武士,強出了太多。
這仗,沒法打了。
感嘆一聲,收回了望遠鏡,下令道:“退兵吧。”
退兵的號角吹響,那些垂頭喪氣的武士如蒙大赦。不知道誰做聲,先發出了一聲死里逃生的喊叫,隨后這樣的喊叫連成一片。
聽著這樣的嚎叫,井伊直定確定自己退兵的命令是正確的,再打下去可能就要潰散逃亡,寧可做脫藩的浪人逃亡,也不會再往這座城前進一步了。
圍魏救趙的戰略是對的。
焚燒兩側民居遮蔽炮艦射界的戰術也是對的。
第一批沖上去的武士都是精銳,是否赴死之心的。
戰略貌似沒錯、戰術也很細致、赴死之心也有。可是,就是打不贏……
近畿地區已經再沒有一支半個月之內可以抵達小濱的軍隊的,京都、大阪、奈良,那支突入的大順軍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井伊直定感到絕望的,不只是這個。
而是最多四五百人固守的小濱城,自己三千多人都無法攻下,甚至可能大順軍只有個位數的傷亡。
這意味著只要靠海,五百人固守一座城,就需要至少萬人的部隊、配上足夠的大炮,才能嘗試攻打。
而且攻下的時間,要以月計。
萬人的部隊調集,至少需要聯動數藩,配上大炮行軍,速度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