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所以,中國的海軍,是依靠一個阿姆斯特丹海軍學院的畢業生,幫著搭建起來的?而現在,這支海軍已經有能力威脅到荷蘭的利益?”
報告的官員無奈地點點頭,說道:“是的。追述起來,中國的海軍,是依托1702年的我們的阿姆斯特丹海軍學院畢業生建起來的。”
這個說法也不能說不對,海軍是技術兵種,一旦形成體系可以形成慣性。
但從無到有的建立,就比較麻煩了。
而白令,恰好是完美符合這種要求的人。
二十年時間,俄國的艦隊從舢板到三桅戰艦,白令是參與了俄國海軍從無到有的全程,也出任過俄國海軍的第一批艦長。
正是靠著這種從無到有的經驗,才使得威海那邊搭建起了海軍的骨架,之后才能與法國人結盟,接收法國的技術人員。
哪怕現任的法國海軍大臣,也未必能夠熟練地從無到有的搭起海軍,畢竟他是在完整體系下的制度人,而不是開創制度的建設者。
瓦爾克尼爾想著這奇特的命運,卻不會知道在劉鈺眼里,北上抗俄那一戰最大的收獲不是三千里江山,而是把俄國最精華的一支探險隊俘獲了。
北方的那三千里江山,大順有時間優勢,遲早的;但那支被俘獲的探險隊,才是決定了大順今后命運的戰利品。
北方大順有時間優勢,而南洋大順只能只爭朝夕,優勢在荷、英這邊。
四十年前的阿姆斯特丹畢業生,導致了如今阿姆斯特丹商會指派的巴達維亞總督憂心忡忡。
這種仿佛宿命一般的命運,讓瓦爾克尼爾有些無可奈何。
思索了片刻,說道:“那就讓這些人上岸吧。你當然知道,在遠洋航行的水手是怎樣的一群惡棍。今天巴達維亞的妓院、酒館和賭場,將會狠狠賺上一筆。不過,盡量不要和這些惡棍發生沖突,如果他們鬧事,告訴我們的士兵,不要私自處理。直接和中國這邊的船長大副和水手長溝通。”
“還有,通知那些上一次在天津港和大順水手斗毆的船員,一定要忍耐,不要找茬打架。既不是同一批人,這時候也不是打架的時候。”
瓦爾克尼爾已經確信這些人應該確實只是去南半球尋找島嶼,為許多年后的金星凌日做觀測準備。
在蒼茫的大海商饑渴的水手們一上岸,會是什么模樣,作為巴達維亞的總督他再清楚不過了。
實在是擔心這些喝醉的水手打架斗毆,引發一些劇烈的沖突。到時候劉鈺這邊說不定就會找到一些借口找茬。
而且前些日子,在天津被劉鈺帶著水手毆打的那群船員也返回了巴達維亞,瓦爾克尼爾實在擔心這些荷蘭水手心存報復,和這一批中國水手打起來。
就算這些人不報復,喝醉之后在妓院里鬧事的水手,只要一有船靠岸就會出現。
水手都是一群亡命徒,真鬧僵起來,動刀動槍甚至直接從褲袋里掏出手雷、或者掃甲板的手炮,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旦爆發了流血沖突,這些水手倒是不足為慮,探險船上不會有太多火力。就怕被有心人借機生事就麻煩了。
現在瓦爾克尼爾真的是對劉鈺來訪一事怕極了,怕到哪怕出現了中荷水手喝醉斗毆的事件,他也不敢審判,只能等到劉鈺來了之后雙方協商,免得被抓到戰爭理由。
很快,巴達維亞城里休假的荷蘭水手都被召集起來,宣讀了總督的命令,禁止和靠港的中國探險船水手發生沖突。
為此今天臨時加派任務,清洗甲板,不得前往酒館、妓館等命案多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