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到,但一年后會送來。
當年葡萄牙人為了貿易和討好大順,委托莫桑比克貿易站,在非洲抓了獅子。
這禮物不值錢,非洲的獅子此時一大堆,去找莫桑比克的酋長們談談,可能還不如一門炮值錢。
但禮物不在于貴不貴,而在于送的對不對。
這一對獅子送到宮廷之后,當時的皇帝龍顏大悅,對遣使獻禮的“西洋國主阿豐素”頗為贊許,認為其識大體。
阿豐素,就是阿方索六世,就是那個身體有點“小”缺陷、他的法國老婆跑到修道院要求離婚并公開了這個“小”缺陷、弟弟趁機政變為王并娶了嫂子的倒霉鬼。
阿豐素、阿方索,只是翻譯問題。中國這邊對幾世、幾世這樣的稱呼也不陌生,畢竟兩千年前就有位琢磨著一世二世乃至萬世的,只要展開了外交,還是很容易弄清楚歐洲各國王室情況。
這件事算是比較成功的一次送禮事件,借著這次送禮,跟著張獻忠混過的傳教士利類思還寫了《獅子說》,還借著這次送禮寫了荷蘭在臺灣屠殺三十萬華人的悼文,差一點就把新教國家排除到對華貿易份額之外。
對中國情況頗多了解的法扎克萊自是知道這件事,因為畢竟當年在傳教士的吹風下,也差點丟了和大順貿易的機會
更知道中國的事,還是得看皇帝的態度。
就劉鈺這么排外、對新教毫無好感的人,不也只能是似乎出于宮廷的壓力不能把事做的太絕嗎?
借劉鈺的手,投皇帝之所好,送些“奇珍異獸、祥瑞西來”。
既可以精準的拍皇帝馬屁,又能讓這份功勞讓劉鈺領著,另外還特別省錢。
當真是一舉三得,亦算是基本把中國的一些情況摸透了。
給皇帝送禮,皇帝啥沒見過?哪怕精巧的天文儀器,傳教士也送了一堆,倒還真不如送點野生動物祥瑞。
劉鈺看完這份禮單,心道這個法扎克萊倒算是個中國通了,至少達到了澳門葡萄牙人的水平,知道送這玩意兒?
反正不管是獅子還是長頸鹿,那都不是人臣能養的。獻給皇帝,也正是人臣之功。
劉鈺便笑道:“法扎克萊先生算是得中國朝廷之三味了。這禮單我就先收下了。”
“那就多謝侯爵大人了。還請侯爵大人一定多多美言幾句,這一次的事,實出偶然。喬治安森自來不曾來天朝,不知天朝規矩。亦是在那些小國耀武揚威慣了,天朝向稱我等蠻夷,雖不好聽,可在外也確實以力壓人。你們有句古話,叫夜郎國的人不知道天朝之大,喬治安森就是這樣的人。此次實在是意外。”
法扎克萊一邊陪著笑,一邊自貶自己的身份。
自降身份根本不算什么,荷蘭人為了能在日本貿易還編造過荷蘭人焚燒圣母的故事;天主教長女法蘭西為了對日貿易,還決定用一批被迫害的新教徒組織對日貿易公司哩。
法扎克萊心道只是在這種私下場合自貶為蠻夷,算得了什么,如今打又打不過,競爭壓力又大。
西歐對華有貿易的自是要先內卷起來,卷出冠軍才是。當年奧斯坦德公司卷到茶葉賣出了百年來的史上最低價,荷英各國的東印度公司賠錢補貼,讓老百姓喝上最便宜的茶葉,看誰燒錢燒的贏。都卷到這種程度了,卷一句私下場合的自認蠻夷當然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