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了船只,便多與英國那邊走私。一則充盈軍費,二則讓英國嘗嘗甜頭。萬隆等地,既早已實行勃良安制,村社物產亦多英國想要的貨物,正可換取英國的軍火器械。”
王五將劉鈺的安排一一記下,說道:“那么,鯨侯,我這就趕往明古魯?”
“嗯,這就去吧。事不宜遲。隨行的軍官們就不要跟著去了,在澳門等著,過些日子起航,直抵巽他就是。告訴牛二,最難的日子,就是我去往西洋、北部沿海的華人遷往錫蘭之后。荷蘭必要集中兵力清剿一次。記住一句話,任他幾路來,我只一路打,誘敵深入,斷其一指,傷其一部,則提議和談,成割據之勢。”
“是!”
記下這番話,王五悄悄離開了劉鈺的居處,連夜返回了亂哄哄的澳門。
第二天一早,兩艘建造地是澳門的商船便離開了澳門,前往明古魯,準備將英國的軍火裝船,等待劉鈺這邊南下巴達維亞宣慰天朝遺民而逼荷蘭集結海軍以防劉鈺耀武揚威的消息。
只要最后這一步不出什么意外,劉鈺當年考取武德宮所謀劃的“以南洋為本朝之西域”的戰略,已經基本成型。
在暫時不動呂宋的前提下,馬六甲、婆羅洲、巴達維亞、錫蘭就是大順在南洋的“安西四鎮”。
自宋開始,延續了近千年下南洋奠定的基礎,如今終要收獲,歸義軍守望千載終于盼來了天朝的援軍。
巴達維亞的華人起義,起的好。大順不可能靠那些巴達維亞城內人作為將來軍鎮的基礎,而巴達維亞若想為軍鎮又不能沒有一支可以信得過的力量。
婆羅洲的礦工、巴達維亞的奴工,都是最好的軍鎮兵員。
而馬六甲,則為“安西大都督”駐地,以正規軍鎮守,無需考慮此時當地華人數量。
至于錫蘭,三五年內開戰,錫蘭的移民正是剛過完了最苦的日子。
土地開墾完了、房屋建好了、眼看就能到荷蘭人許諾的“契約到期”的日子,大順去了,均田免糧,只要錫蘭的肉桂和檳榔,又不要那點土地稅。
苦自然都是荷蘭人造成的、好日子伴隨著大順占領來臨了:移民是荷蘭移的、強制勞作和強制開墾是荷蘭人的鞭子,時機正好,人心豈能不定?
有了錫蘭,便可復“秦兵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以上黨歸趙。趙若受我,秦怒,必攻趙。趙被兵,必親韓。韓趙為盟,則可以當秦”之故事。
屆時,順有錫蘭,中法同盟,英國必要往印度增兵,以達均勢于中法。
真要開戰,大順卻口惠而實不至,杜普萊克斯得大順之口惠,以為優勢在我,必主動開戰。屆時大順卻不出兵援法,法必不敵。
以北美之西洋參加貂皮貿易加大北美的價值,讓本就對印度興趣不大的法國,選擇驅虎吞狼,直接將本地治里等據點“賣”給大順,引誘中英開戰。
反正也守不住,價值也比不上開發了人參貂皮東珠的北美,不如廢物利用,大順接盤,順便還能反英。法國這點外交頭腦應該還是有的,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這么選,無非也就是獻祭一個劉鈺的面上朋友杜普萊克斯。
此即韓獻上黨于趙之舊事,只要大順不要在印度打出長平之戰……這日后天下誰是天子,也就可知了。
如此,則大事可成矣。
大勢已成,只待此番去南洋,踩踩點、探探路,讓隨行的參謀制定好南下作戰計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