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我起航前往歐洲之前,也就剩下派人去錫蘭考察修訂企劃書、我還要前往泗水等地宣慰其余唐人,這兩件事了。”
“這里即便有海盜,我帶著艦隊,也不用擔心。我看,你們的艦隊就不要跟著了,該干啥就干啥去吧。起航出海,是要花錢的。有這些錢,多投入在錫蘭的唐人移民身上,為將來收更多的土地稅提前投資,不好嗎?”
他越是這樣說,荷蘭人越要“據理力爭”。
心道艦隊伴航當然要花錢,哪有趴在港里省錢?可這錢要是省下來了,那些小國酋長說不準明兒就派人去京城朝貢了,將來我們還得花更多的錢,這錢可不能省。
…………
幾個月后,季風吹起。
狂躁的印度洋的海浪漸漸平息,那些被劉鈺牽著鼻子護送了幾個月的荷蘭軍艦,疲憊不堪地迎來了水手們盼望已久的休息。
荷蘭以為,自己是一只美艷的雄孔雀,已經霸占了一只叫南洋的雌孔雀。大順這時候卻搖曳著漂亮的尾羽,在南洋旁走來走去,力圖勾引。
或許是大順的尾羽還不足夠漂亮,亦或許是南洋這只“雌孔雀”和荷蘭還有感情,效果似乎并不明顯。而且看上去尾羽足夠艷麗,可是好像還沒怎么學會該如何展示,于是灰溜溜地走了。
只是荷蘭人并不知道,展示尾羽,不過是為了掩護在南洋埋下一枚枚孵化出來后劇毒的蛇卵。
荷蘭人贏了,趕走了在他們的地盤上展示自己尾羽的雄性。
大順也贏了,吸引了荷蘭的注意力,大量的槍支、火藥、軍官被送到了爪哇,還有一冊至關重要的《關于萬隆地區村社土地問題的改革方案》。
幾個月的時間,樞密院的參謀、隸屬于樞密院參謀部的高階間諜,將整個南洋的華人聚居區轉了一圈——凡是荷蘭人重要的貿易節點和重要堡壘,必有華人的聚居區。
奇出于正,無正不能出奇。不明修棧道,則不能暗渡陳倉。此故計爾。
修棧道、渡陳倉,都是為了出關中。大順故意大張旗鼓彰顯武力,亦或背地里扶植起義軍,也都是為了下南洋。派軍艦宣慰南洋是修棧道,扶植義軍送槍送炮是渡陳倉。
此刻義軍為正、艦隊為奇;待數年后,則艦隊為正,義軍為奇。正奇轉換,正是兵法。
此時此刻,像是終于送走了瘟神一般的巴達維亞政府,終于可以喘一口氣了。
而在錫蘭的科倫坡,“瘟神”也正在送別大順南洋艦隊的軍官們。
米子明和杜鋒伴在劉鈺左右,沿著科倫坡潔白的沙灘上邊走邊聊。護衛的士兵在海岸線上警戒封鎖,嚴禁閑雜人等靠近。
一月份的科倫坡依舊炎熱,比起六七月份的威海有過之而無不及,幾個人隨意在海灘上漫步,只當送別。
“回去后,你們就抓緊時間,清剿海盜。主要是為了練兵,也是為了將來下南洋后,防止一些利益受損者與海盜合流。”
“白令等人回去后,探險船隊分成兩隊。一隊修整,另一隊休息一段時間后,繼續出航,探索前往新苦兀更確切的海圖。”
“你們這邊,招募一批人,三五百人、七八百人都好。送去南半球的大島上。先打個前哨,養牛放羊種麥子,也不征稅。只要能確保將來的補給、移民的時候上岸有糧食能買到就好。”
“這里面的道理,你們應該懂。就像是往海參崴那邊移民一樣,第一批人就是后續移民的后勤。當地的人越多,將來移民起來成本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