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去做,那么聯省會議的意義又是什么?”
安東尼怒不可遏地質問
“大議長閣下。聯省會議存在的意義,是通過爭吵,讓尼德蘭人民確認這不是一個獨栽的君主制國家,并且假裝七省是個統一的整體。如果您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那我們獨一無二的共和政體,又和那些君主制國家有什么區別呢?”
城市寡頭云淡風輕地回答。
這個回答,十分正確,正確到讓安東尼無話可說。
“所以,我們在內部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在國外通過外交來試圖維系永久的和平?”
其余人沒有說話,默認了這句話。心道,是的,內部做任何改變都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外交來繼續維系內部的穩定。
唯一可以增撥的費用,就是外交官的開銷,以及外交官的培養。
1702年威廉三世意外摔死之后,外交官全面取代了海軍上將和陸軍將軍;外交官的馬車也取代了海軍的戰列艦和陸軍的火炮。
四十年來,最有能力和威望的前任大議長凡斯林格蘭特都沒有讓這潭死水泛起一丁點漣漪,你安東尼·海姆憑什么改變呢?
荷蘭的外交,一切都是為了保證內部不變。
…………
“不變?不,不變就完了。荷蘭當然需要一些變化。”
一個荷蘭的造船工匠伸手接過面孔奇特的東方人遞過去的卷煙,在得到下班之后去附近喝一杯的邀請后,停下了手里的木匠活。
順著詢問者的話題,說出來自己一直以來的一些想法。
他眼前的這些來自遙遠國度的人,并不會讓他感覺到緊張和不安。
阿姆斯特丹終究是個大都市,黑奴、爪哇人、華人水手、歐洲各國的人,在這里出現并不稀奇,見的多了,也就沒有了驚詫和緊張。
就像是原來大順的天主教堂附近的居民,不會對那些雙目凹陷、發色奇葩的西洋人有過多關切一樣。
詢問這個造船木匠的人,并不是劉鈺,而是跟著劉鈺一起來的、沒有官方身份的康不怠。
他的身后還有幾個年輕人,跟著幾個懂荷蘭語的翻譯。
大順的船已經在阿姆斯特丹停了六天了。
到今天為止,阿姆斯特丹市的官方人員只是做了簡單的歡迎,安排了住處。
但是鑒于省議會那奇葩的辦事效率,至今還沒有對國與國級別的正式談判發出邀請。
聯省議會的人,自己還在討論到底該和大順怎么談、談什么,如今還沒有完全定下來。
劉鈺有官方的身份,不便上街,康不怠就帶著一些年輕人,滿大街的亂竄。
上流社會自有大順官方的人員去接觸,康不怠帶著這些年輕人見的,都是荷蘭的廣大民眾。
荷蘭的廣大民眾,是有明確定義的。
此時的荷蘭,一共分為五個等級。
第一等級,是各個城市的攝政、延綿數百年的貴族家族、世襲的城市控制者、東印度公司股東之類。
第二等級,是大地主、富商、船主、學者、政府高階官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