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紡織作坊主而言,《棉布禁止令》看似對他們有利。但實際上因為荷蘭和英國的走私,形同虛設。”
“對公司而言,實打實地受到了損失。”
“唯一有利的,反倒是那些荷蘭和英國的走私販子。”
“我希望侯爵大人這一次前往凡爾賽宮,面見國王陛下的時候,能夠就貿易問題好好談談。”
“即便不廢除《棉布禁止令》,也或許可以采用增加貿易量的辦法。公司和貴國之間,達成貿易協定,穩定進口更多的棉布。”
和后世被歐洲忽悠的大多數人認為的歐洲的自由貿易導致了繁榮不同、甚至相反。
此時的法國也有棉布禁令,而且被抓到穿“不合法”的棉布,是要判刑的。
甚至比英國還要嚴格。
英國有兩個漏洞:一,本土制造的,只要不是純棉的,就能銷售;二,外面進口的棉布,只要交百分之三十五的關稅,并且是白布、并且在國內進行印染,是可以銷售的。
這倆漏洞,其實超大的。可以鉆。
但法國這邊,要嚴苛的多。魯昂地區可以生產一部分混紡棉布的原因,不是因為法律規定可以普遍這么生產,而是因為本地的那幾家工廠,都是在凡爾賽宮有關系的關系戶。
杜普萊克斯拿給劉鈺看的那個鉛墜子,實際上坑的最慘的,是法國的東印度公司。
因為法國東印度公司的老家,在法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真出了事法國是要抓人的。法國可是號稱“歐洲小中國”,集權程度極高,本國人敢偽造防偽標志、公開挑戰關稅和稅務系統,還是這么大的公司,那是活得不耐煩了。
可荷蘭、英國這邊,很快就弄出了假的鉛封,而且是既跑得了和尚也跑得了廟,或有走私販子沖著法國的緝私船大喊:狗日的,有本事來倫敦抓老子。
法國的東印度公司都破產重組過兩次了,能把東印度公司弄成這樣,和法國極端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有很大的關系。
公司也需要錢,也想賺錢。
杜普萊克斯對印度財富的認知,是“土地稅和人頭稅”,而不是“傾銷市場和原材料產地”。
準確來說,真要是放開關稅,是法國傾銷印度,還是印度傾銷法國,這都是個問題。
杜普萊克斯認為占領印度,需要一段時間,也需要大量的資金。
錢從哪來?
靠山吃山,東印度公司當然要靠貿易了。
可法國的亂七八糟的禁令太多,可以賺大錢的棉布,卻有《棉布禁止令》。
故而杜普萊克斯希望劉鈺通過中法之間的關系,達成一種類似于“勘合貿易”的定額貿易方式。
杜普萊克斯可以進口印度棉布,但想都不用想,說進口印度棉布、放開關稅,凡爾賽宮肯定不會同意。
但中法之間既然有密切的合作,由劉鈺提出中國方面的請求,讓東印度公司可以多進口一些中國棉布,這就可以獲得極高的利潤,從而支撐杜普萊克斯對印度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