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貝爾沒資格往天平上放砝碼。
他背后的丞相弗勒里,有資格,但劉鈺根本不想和這個老狐貍談。
路易十五這時候也不想讓弗勒里參與此事,而且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弗勒里給奧地利北意大利軍團和匈牙利軍團的主帥,寫了一封極為卑微的信,請求放過因為普魯士背叛而被困在布拉格的法國軍團。
結果奧地利元帥第一時間將這封信公開了,還對法國放了嘲諷。
至于這封信是真的?還是反間計?這是說不清的。
弗勒里當然不承認,說自己根本就沒寫這封信。
甚至可能路易十五自己也不相信弗勒里會寫這么卑微的信,但事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封信可以徹底清理弗勒里的勢力,打擊其派系的人。
至于真相,誰在乎?
鑒于此,和大順之間的密約又關系到軍事行動,弗勒里自然是要被排除在談判人員之外的。
劉鈺的意思便是說,讓菲利貝爾轉告弗勒里,讓弗勒里開個大約的價碼,轉交給路易十五。
若有需要,劉鈺可以賣路易十五的面子,但絕對不會賣弗勒里的面子,臨死之人的面子沒用。
對待路易十五,甚至可以拿他根本不想要的“中法關稅問題”,來假裝想要,因為路易十五的水平根本不能理解“主動權”的概念。但若是那快死的老狐貍下場了,很可能識破劉鈺根本不想要關稅協定,卻無中生有拿著這個來假裝很想要,迫使法國在其余方向讓步。
真要是這老頭兒半途出來攪局,看看能不能等到老狐貍死了,再說。
菲利貝爾也明白,這種事確實是要拿利益交換的。
劉鈺說的一點沒錯,中法之間的友誼,每年一百萬兩左右的西洋參和貂皮貿易,已經足以彰顯了。而且大順海軍的呢絨軍裝,也都是買的法國貨,而不是質量更好的英國貨或者荷蘭的二道販子貨。
“好的,侯爵大人,我會將您的意思,轉告給弗勒里大人。我是真誠地希望中法之間能夠達成這次技術轉讓合作的,而且如您所言,一些貨物,即便免關稅,考慮到運輸成本、貨運總量、其余利潤更高的貨物,也不適合遠洋運輸。我相信,我們之間是可以達成一系列合作的。”
劉鈺笑道:“當然。不過,在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合作之外,我還有個私下的請求。聽說您還是法蘭西藝術學院的院長、王家建筑和雕塑學院的副院長。我希望能夠派遣一些孩子前來學習,你給安排安排?主要是也沒什么太好的基礎,你既是藝術圈里的人,費費心,給安排一下,包括介紹一些好的老師,一條龍的那種……”
說著,草擬了一份以奢侈品和瓷器絲綢為主的禮單,悄無聲息地遞到了菲利貝爾的手中。
菲利貝爾掃了一眼,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當然可以。不過,我認識的都是一些市井階層出身的人,貴族們批評我的品味,說我是‘奧利先生有著布爾喬亞的低俗品味,無論是建筑、雕塑還是藝術畫作,他的布爾喬亞臭氣,都掩蓋了高貴的貴族品味’。你不介意嗎?”
劉鈺哈哈一笑,搖搖頭,心道貴族品味?那是啥?我要是想讓那些孩子去學貴族品味,在京城找些朋友扔他們的爵府里當幾年仆從不就學到了?何必派到這里來。
菲利貝爾不是傳統貴族,屬于暴發戶。他當年是靠給法軍提供后勤補給發財的,緩慢躋身到了貴族行列。
劉鈺對此還是不著聲色地稱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