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了別人,或許還能出岔子。但既是鯨侯親來,哪有什么岔子?他可是整天講軍餉、嚴查軍餉的人,最知道當兵的到底為什么當兵了。
這些歸義軍可能不太一樣,但有些東西,可以維系三五年的激情,卻難維系幾十年。當初起事的激昂,現在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真要是朝廷不出兵,想要在萬隆地區維持下去,就只能主動開戰了。
這些當兵的,已經想要過比現在更好點的日子了。
…………
不久,一些船出現在了海面上。
海面上此時飄蕩著的,是大獲全勝的朝廷艦隊。巨大的船身,偉岸的戰列艦,讓這些歸義軍的士兵感覺到一種難以說清楚的壓迫,仿佛自己這些人是這樣的渺小。
歸義軍的“頭領”們都在前面等著,一艘船泊靠過來后,幾聲炮響,士兵們都列陣站好。
船上率先走下來的,是一個獨眼的年輕人。
并沒有穿軍裝,而是穿的那種叫不懂朝廷制度的人一看,便知道至少是皇家人的衣冠服飾。
歸義軍的士兵這輩子可能見到的最大的朝廷命官,就是來南洋之前的縣令,大部分可能連縣令都沒見過。
但是故事聽多了,也知道衣服上帶龍的,那不是尋常人能穿的。
至于說什么四爪、五爪;以及大順特色的以云為品級這些東西,他們當然不懂。
只是看到衣服上的龍,他們就知道這一次朝廷可是來了個大人物。
獨眼年輕人的身后,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一身戎裝。
歸義軍的士兵雖然分不清官大官小,也不認得船上下來的人是誰,但卻從衣冠服飾和前后順序,判斷出來了誰是老大誰是老二。
與他們一同嘯聚山林的頭領們,見到這二人后,行了個很標準的軍禮,并且很自然地叫了聲殿下和大人。
和歸義軍士兵想象中的會有太監尖著嗓子讀圣旨、他們都要跪下聽圣旨的場面并不相同。
只見那個穿著補龍袍子的年輕人回頭和那個穿著戎裝的中年人說了些什么,那個穿著戎裝的中年人便走到了前面。
歸義軍中的頭領們紛紛圍到了中年人的身邊,一些人呵呵笑著,一些人則拿著一些奇怪的本地的石頭、花草或者別的什么奇怪的東西給那個中年人展示。
略說了幾句話后,那個中年人在頭領們的簇擁下,走到了這些士兵的身前。
恰好走到昨日在那里夾鉛彈的士兵面前,士兵有些緊張地看著對方,不想對方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哪里人啊?”
這士兵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更不知道如何稱呼,只好沒頭沒尾地回道:“泉州府晉江縣的。”
“怎么來的爪哇啊?”
“在老家過不下去了。欠了一屁股債。債主說讓我來南洋做工還錢,據說能掙不少錢。大米隨便吃,每個月的工錢也不少。我就來了。”
“哈哈哈哈,你們不少人都是這么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