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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李欗對此也有些不解,幾乎問了個同樣的問題。
“鯨侯,如今南洋已下,坐收其利便是。難不成還要募股?便是募股,又何必用這些人的臭錢?”
“臭錢?哈哈哈,殿下這是準備視錢財為阿堵物?”劉鈺笑著打趣,李欗忙道:“不不不,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自我執掌海軍,當然知道錢是好東西。我是覺得這幾個人,不成,看到只覺有些惡心。鯨侯也忒寬仁,要我說,直接抄家,流放,戍邊。”
劉鈺搖頭道:“誰的錢都是錢。錢一旦流動起來,成為資本,原本是誰的錢也就沒意義了。管他是臟的、臭的,只要錢去該去的地方就好。”
“他們的錢,是販鴉片來的也好、是賣人口來的也罷。那都無所謂。既往不咎嘛。”
“再者,殿下以為,南洋就可以坐著收錢了?早著呢……你可算過南洋一年投入得多少錢?”
李欗搖頭道:“說實話,我不敢算錢。每次在海軍里算錢,都算的我心驚肉跳的。只是,感覺好像南洋用不到多少錢吧?”
劉鈺正色,否定。
“殿下差矣。駐軍要錢、軍艦要錢、商船要錢。建貨棧要錢、流水資金收貨款要錢、修繕要塞要錢、堡壘維護要錢、鎮壓反抗要錢、控制壟斷要錢、防備走私要錢、改變土地政策要錢……這可真不是坐地收錢那么簡單,也絕對不是尋常人拿得起的。”
“這和對日貿易不一樣。對日貿易,六七百萬兩的股本也就夠了。因為日本人幫著咱們嚴查走私,而且也不需要控制各個群島,只要在各處收了貨送去就是。”
“經營南洋,真要是朝廷這邊袖手,完全仿照英荷模式,沒有個二三千萬兩的股本,肯定是不夠的。”
二三千萬兩,幾乎是大順一年的國庫收入。饒是李欗在海軍那邊也算是“見過世面”了,可聽到這個數目,還是嚇了一跳。
“這么多錢?”
“哈哈哈哈,殿下啊殿下,你還是沒學會算賬。我只問你,你說西域,至今為止,花了朝廷多少錢了?從當初打羅剎,就是為了西域的準噶爾部;再算上軍改;算上當年出征運糧補給后勤;算上撫恤陣亡將士;算上移民;算上每年賞賜;在西域筑城;構建棱堡;安置火炮……不知不覺,西域也已經花了三四千萬兩白銀了。只是并不是一次性拿出來的,很多又不算錢,是以不是那么嚇人。”
給李欗稍微算了一筆賬后,劉鈺起身道:“正好,殿下隨我去河口碼頭那邊走走,去看看荷蘭人的倉庫,也好直觀地感受到經營殖民地,得花多少錢。”
李欗應聲起身,兩人也不打儀仗,各帶著幾名親隨,出了總督府,繞開外面亂哄哄的人群,來到了碼頭旁的倉庫。
巴達維亞作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首都”和總調度中轉港,擁有東印度公司在亞洲最大的倉庫和貨棧。
這里氣候潮濕,倉庫儲存也是門技術活。荷蘭建筑師修建的倉庫群,占地面積極大。
此時上面都已經被貼上了封條,外面還有士兵守衛。
因著大順這邊發動戰爭的時間,貨船剛剛離開巴達維亞不久,倉庫里堆積的香料、白糖、錫塊、銅錠、瓷器、絲綢、大黃等東南亞或者東亞的貨物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