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掉下來。
而且,一旦要是掉下來,那可有的受了。
士兵們劃著十字,在這種令人恐懼不安的寂靜中,祈禱著自己的命運。
或許,指揮官會投降。但愿,在自己被炮彈打死之前,指揮官投降的命令就可以下達。
城堡外,大順軍的炮兵陣地上,從京城里調來的炮兵軍官們,一邊咒罵著南洋的鬼天氣,一邊調整著大炮的角度。
這種城堡,說實在的,他們已經很久沒攻過了。很多訓練,都是依托對面是棱堡體系進行的。
好在,撿起來也不算難。
就是轟擊的時候,要把炮彈按照T字形轟出去,這樣才能讓城堡的墻壁倒塌。
當然,棱堡那厚厚的防炮坡,是轟不動的。
但這種過時的古堡,當真是讓大順的這些精銳的炮兵軍官們,一個個把當初學的、現在再不用都快要忘光的那些東西都撿起來了。
戰斗工兵和精銳的擲彈兵們,此時在炮兵陣地的附近休息,一個個優哉游哉。上面的命令,是讓炮兵先轟上兩天,不吝炮彈和火藥。
因為上面是覺得戰斗工兵和擲彈兵打仗不好看,一個個就會挖坑靠近扔手雷、缺口突破肉搏插旗,毫無觀賞性。
陸戰隊的普通連隊,更是悠閑,在壕溝后面整隊休息,防備萬一之可能性的荷蘭人的反擊。
圍城第六天的上午八點半,劉鈺笑吟吟地來到了觀戰的地方,笑道:“諸位,炮擊馬上就要開始了。正好閑著無聊,咱們不妨來開個賭局吧。”
“我來坐莊,我覺得,這個堡壘在今天下午四點之前,肯定被攻破。而且,我方的損失,不超過十個人。”
“就隨便玩玩,也不搞那么正式,就一賠一吧。怎么樣,有下注的嗎?”
他只當是個玩笑,也為了活躍一下氣氛,卻不想說完之后,弄得場面無比的尷尬。
翻譯將劉鈺的話翻譯完后,有使節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堆,翻譯臉色也不太好看地回復劉鈺道:“鯨侯……這個……還是算了吧。”
“他們的經書上說【信道的人們啊!飲酒、賭博、拜像、求簽,只是一種穢行。只是惡魔的行為。故當遠離,以便你們成功。惡魔惟愿你們因飲酒和賭博而互相仇恨,并且阻止你們記念主,和謹守拜功。你們將戒除飲酒和賭博。你們當服從主。當服從使者。當防備罪惡】”
等翻譯把這段經文翻譯完,劉鈺捏著手里的銀子,臉無可奈何地抽抽了兩下,心道真是沒意思。
這幾日宴會嘴里淡出鳥來,這種無趣到極點比皇帝校場大閱還沒意思的、毫無懸念的戰場上活躍下氣氛找點樂子也不行……
把裝銀子的包裹遞給副官,原本笑嘻嘻的神情換成了嚴肅狀態,毫無趣味、面無表情地沖傳令兵揮揮手道:“讓他娘的炮兵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