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那些東南亞小國而言,還欠一點火候。
帥帳內這些荷蘭的高層已經做出了“奪回東南亞至少需要20艘戰列艦和4萬士兵”的結論。
馬六甲城內的荷蘭軍官,也在圣地亞哥堡被攻破、大順軍開始挖坑的時候,得出了“馬六甲城最多還能守一周”的結論。
于是,第二天中午,大順的海軍陸戰隊的工兵們忙著指揮雇來的馬六甲娘惹人挖坑的時候,馬六甲城內幾名荷蘭士兵打著白旗,在一名荷蘭軍官的帶領下來到了城外。
和劉鈺站在一處的瓦爾克尼爾,透過望遠鏡看清楚了打白旗的荷蘭軍官的面孔,臉上很是尷尬。
兩個人認識。之前肯定是見過面的,而且當初瓦爾克尼爾在錫蘭當錫蘭都督的時候,這人是他的直屬下屬。
自己投降了,心理上沒什么壓力。但若見到了熟人,熟人問他你先投降了,怎么不管我們,那就未免有些尷尬。
只是,他很清楚劉鈺為什么非要大張旗鼓地打馬六甲,這是政治仗。別的地方都能接受投降,唯獨馬六甲這個重要的、被巴達維亞一直壓制但實際上商業潛力無限的地方,是不接受投降的。
眼看打著白旗的人越來越近,瓦爾克尼爾鼓足勇氣對劉鈺提了個建議。
“侯爵大人,我想,我們荷蘭人在看到貴國的戰列艦、在我經歷了井里汶的失敗之后,就已經明白貴國的軍力不可戰勝了。”
“現在,您要做給那些酋邦土著們看,可能依舊不接受馬六甲的投降。但我想,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他們畢竟是我曾經的下屬。如果能夠投降,勝于在這種無意義的防守中死亡。或許,您不在乎荷蘭士兵的性命,但是貴國的士兵縱然善戰,想要攻下馬六甲,怎么也要損失幾十人吧?這又何必呢?”
劉鈺還是可以非常理解瓦爾克尼爾的想法的,仗打到這個份上,瓦爾克尼爾是真的覺得守不住了。
井里汶騙出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海軍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意味著守不住了,所有的據點陷落都只是時間問題。
估摸著可能還會有不少荷蘭人選擇留在大順,不會返回荷蘭。日后都在大順生活,甚至可能也要憑對南洋和貿易的理解吃一碗大順的皇糧,免不得抬頭不見低頭見。
到時候馬六甲駐軍的長官知道瓦爾克尼爾投降的細節,那不得怨恨瓦爾克尼爾啊?老子在馬六甲堅守,你在巴達維亞早早投降,甚至讓別的堡壘都投降,唯獨不讓馬六甲投降。這擱誰的身上,水也會有怨氣。
“你有什么想法?難不成叫我接受投降?我已說了,馬六甲之戰,關系重大。今日死十幾個、幾十個,明日這些小國不敢生出異心反抗,便可少死幾百個。”
瓦爾克尼爾忙道:“侯爵大人,既然只是表演給那些小國使節們看,他們也看不懂戰術。你可以讓馬六甲的守軍退守圣保羅教堂,放棄城樓和城墻的抵抗。”
“你們的炮兵和工兵,完全可以和空氣斗智斗勇。假裝城上有人、假裝城墻有守軍。或是炸開、或是挖掘地道埋藏炸藥……法國人當年就是這么打我們的,我看貴國的圍城手段師從法國,本身也是一種不直接與守軍交鋒的戰斗。”
“我們稱呼法軍為‘藍老鼠’。他們往往依靠坑道和壕溝接近,根本看不到人。只要侯爵大人將重炮當成煙花、將工兵挖坑埋藏的炸藥當過貴國過年時候的爆竹,那么也就足夠熱鬧了。”
“等城墻一破、城樓也被占據。困守圣保羅教堂的守軍投降,也就順理成章了。而且,侯爵大人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這些小國的使節也能目睹一場華麗的表演。”
劉鈺一聽這話,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