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基本上,奧屬尼德蘭地區,可以算是落入了法國人的手里。
只是時間問題。
野戰部隊敗了,那些城市堡壘,陷落都是早晚的事,尤其是法國這邊還是棱堡攻城法的創始人,打尼德蘭體系的棱堡,易如反掌。
很多年后,拿破侖評價這場戰役,說“這場戰役,為搖搖欲墜的波旁王朝,又續了三十年的命”。
此言不虛。
路易十四打了那么久,都沒有拿下奧屬尼德蘭地區,現在看來這一戰幾乎可以確保拿下了奧屬尼德蘭,足以振奮法國民眾的戰爭熱情。
如果這一戰敗了,法國的革命可能還要提前不少年。
這一戰勝了,法國在后續的談判中,才能保住自己在北美、印度、加勒比的殖民地。
至此,荷蘭的南大門,洞開無余。法國已經開始準備圍攻奧斯坦德和布魯塞爾。
如果法國想要打進阿姆斯特丹,荷蘭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度掘開河堤,以水代兵了。
僅此一戰,荷蘭人被奧蘭治家族鼓動起來的愛國狂熱,再度消退。
七省到處都在傳聞,法國將要攻入荷蘭,要把新教徒都強迫改回天主教,還要將聯省執政官、英王的女婿抓到凡爾賽宮去跳舞。
荷蘭人曾經是愛國的。而且是全歐洲最狂熱愛國的。
窮人頂著全歐洲最高的稅率和間接稅,富人頂著全歐洲最早的遺產稅,一批批的人懷著對祖國的熱情穿上軍裝。
然而,荷蘭終究是個小國。
腚大點地方,相對大國少得可憐的人口,動輒拉出八萬、十萬、十三萬軍隊;一二百條戰艦,上萬名水手。
和西班牙打、和葡萄牙打、和英國打、和法國打,被這幾個國家持續不斷地放血。
荷蘭打不起。
人口在那擺著。
荷蘭拉出十三萬大軍,以人口比例來算,相當于大順拉出400萬標準的線列軍團。
這比例是可怖的。
荷蘭的血,早已經流干,那些愛國的狂熱激情,也一并消散,如同一戰后的法國。
荷蘭裁軍、荷蘭削減艦隊、荷蘭四十年不設置聯省執政官,不只是寡頭派的操控,更是因為荷蘭民眾已經受不了了。
只是,時間慢慢過去。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的流血、之前法荷戰爭的死亡,這些記憶漸漸消散,年輕一代成長起來,忘記了當初的厭戰情緒。
借著這種對過去的遺忘,劉鈺在阿姆斯特丹逗留期間,用卑鄙的手段,再度點燃了荷蘭民眾的愛國激情。
靠著侮辱、惡心、羞辱,讓荷蘭人民把奧蘭治派推了上去,決心讓奧蘭治派重現黃金時代的輝煌。
本來,朝貢問題,可大可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