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權、政權、治權。
這玩意兒,就大順的政治環境,可能承包出去嗎?
甚至說,封建南洋,都比承包出去搞壟斷公司更有可能,雖然前者也是扯淡,但至少在大順內部還算是可以討論的一種扯淡。
新興階層們有自己的期待,可他們的期待是被劉鈺否決的期待。這種情況下,怎么看,都覺得朝廷是想要割他們的肉、剪他們的毛。
說到這里,劉鈺并沒有直接深入這個話題,而是轉了個方向,問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在商言商,無非求財。你們也不必避諱。”
“這樣吧,我先問你們個問題。”
“你們覺得,每年的平均回報率達到多少,你們會選擇投資?”
“給你們點時間,你們商量商量,拿出來一個大致的數目。”
“我心里,大約也有個數目。”
“若是我心里的這個數目比你們想的高,那就可以談。”
“若是我心里的這個數目,比你們的底線要低,那我也不用浪費口舌了。”
“說什么天朝威望、制霸七海,你們多半也沒什么興趣。也未必說得動你們。從天朝征羅剎、伐日本、建海軍至今,投筆從戎的、棄商從軍的,也沒幾個。”
說完,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揮揮手道:“給你們兩刻鐘的時間商量。兩顆周后,你們拿出一個數。”
收起懷表,劉鈺便坐在那不說話了,只是慢悠悠地自己吃茶。
下面的商人們頓時如同水滴落入了油鍋一般,又如同夏日的糞坑里投入了一塊石頭驚擾的蒼蠅。
嗡嗡的討論聲不絕于耳。
劉鈺既說的直白,這些商人也就不避諱當著朝廷大臣的面討論“阿堵物”這等低賤之物。
各個桌子之間坐著的都是熟人,他們知道南洋會發財,但對于南洋到底能有多少收益,心里沒數。
也不是說全然沒數。一開始覺得朝廷會采用坐地收錢的模式,搞官商壟斷經營,由他們做專營商。
要是這樣的話,那利潤可就大了。
估摸著那樣的模式下,朝廷也就是每年收個壟斷費、每年宮廷里需要什么稀罕物件的時候由他們上貢、每年再給各路神仙打點打點。
不說百分之二三百的利潤,百分之七八十的利潤肯定的拿得到的。
可如今劉鈺直接戳破了他們的幻想,明確表示你們想賺錢,那么駐軍、緝私的錢,你們也得出。
這還能剩下多少利?
他們心里不清楚,之前也沒想過。
如今又問內心底線,眾人一時間也拿不出個統一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