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壓迫感卻讓蓬帕杜女侯爵印象深刻:雖說人家名正言順的合法妻子都沒說啥,你我和都是三兒,烏鴉落在豬身上,你有啥資格說我呢?但這話也就敢在心里嘀咕嘀咕,被瑪麗·內勒警告后,她也老實了好一陣,要不是這女人死了,她還真不好進宮。
而這女人之所以受寵愛、有這么大的能量,甚至于國王都準備把理應屬于兒媳婦、王太子妃的內宮家事總管的位子給她,就在于她不只是以色事人。
之前法國內部關于法國到底要不要參加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怎么參加、戰爭目的如何等等,是有爭論的。
丞相弗勒里是反對參加的,認為毫無意義。
但是,另一派的大臣是支持參加的。
瑪麗·內勒不是丞相弗勒里那邊的人,第三代黎塞留公爵支持參戰,并且建議直接直接奧地利,瑪麗·內勒作為反弗勒里一系的人,站在了主戰派那一邊。
并且,還完成了一項重大的外交成果:瑪麗·內勒參與了法普兩國之間的斡旋,并且成功地締結了法普巴黎條約,結成了法普同盟。雖然可能沒有她,也會結盟,但談判過程中她付出了極大努力,斡旋了法國因為普魯士第一次背盟退出戰爭的不滿情緒,使得腓特烈二世專門派人送禮物感激,還寫信道謝。
并且瑪麗·內勒還勸說路易十五,應該去戰場取得榮耀,成為受人尊重的國王。
促進達成法普二次同盟、勸說國王上戰場追逐榮耀。
這,才是瑪麗·內勒能夠如此受寵的原因,而不只是靠身體和美色。
至少,在蓬帕杜女侯爵的宮廷宮斗視角來看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這才是主線。
內勒家的小妹妹,受寵到路易十五因為生病,讓教會祈禱彌散期間,公開搞一發,這在天主教教義下是難以忍受的——這邊虔誠地為你祈福彌撒呢,你那邊公開違背教義。
以大順這邊類比。
好比大順皇太后剛死、孝期還沒結束呢,皇帝又納新妃,不是君王從此不早朝,而是頭七沒過就不去親媽靈堂了,甚至和新妃子在靈堂來一局……
或者,如同故事里,商紂王看到女媧神像,提詩曰: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在女媧廟里,對著女媧娘娘的塑像整一發。
路易十五在梅斯祈福彌撒期間的錯誤級別和規格,平衡下文化和宗教差異,基本一致。
即便這樣,路易十五還是被攻訐后,假裝懺悔要斷絕關系,發誓以后再也不搞婚外的這些事了。
可一回到巴黎立刻又把她找回去了。
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件事,有著不同的視角。
以劉鈺來看,當然不會認為枕頭風這點事,真能影響法普同盟的走向。
但以蓬帕杜女侯爵這個女人、王室情婦、試圖在色衰之后以才事人的身份看來,更看重的還是她的前宮斗敵人瑪麗·內勒所做的事。
所以,問題也就出現了。
現在,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打到現在了,能摻和進來的國家都摻和進來了,連遠在北方的俄國,和遠在東方的中國,都用各自的方式摻和了。
如果繼續打下去,她想要為國王分憂、做成如宮斗之敵瑪麗·內勒那樣的成就,能做什么?
能做的,理論上只有一件事,斡旋法普關系,讓普魯士第三次背盟,加入對奧地利的戰爭。
但是,這只是理論上。
現實里,她很清楚,這是做夢。
第三次普法同盟?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