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信上日期,應該是來澳門一二年了,大概之前在法國就學過中文,在一二年估計一直在澳門讀儒家經典呢。
折上這幾封推薦信,劉鈺將信上的內容大致一說,笑道:“要警惕耶穌會打科學牌啊。”
然后又看了看蔣友仁,笑問道:“怎么,耶穌會覺得,走士大夫路線走不通了。這是又換路子,準備走科學線了?覺得對外交流,我的態度很關鍵,遂棄了士大夫,準備走我的門路?”
蔣友仁臉上微微一紅,耶穌會這邊確實有這么個意思。
一來因為大順禁教,士大夫這條路不太好走了。
二來劉鈺在阿姆斯特丹辦了科學研討會,耶穌會又覺得劉鈺才是大順真正的“外相”,是以討論之后,決定抽調一批科學素養很高的耶穌會會士來華,打著科學交流的名義,搞好和劉鈺的關系。
經阿姆斯特丹事之后,耶穌會覺得,之前派來的耶穌會會士,水平雖還可以,但畢竟不是準一流的科學素養,更擅長的還是經學水平。是以這一次嘗試著派了些專門挑出來的,自然科學不錯的來。
蔣友仁被劉鈺說中,又聽劉鈺說“警惕耶穌會打科學牌”之類的言語,內心不免緊張。
他之前也沒想到,這件事劉鈺會親自來處理。想著在澳門再學幾年孔孟之后,再去京城的。
如今劉鈺來了,他一開始還是挺高興的,覺得憑著自己的推薦信,說不定還能說說情。
哪曾想劉鈺直接把話挑明了,蔣友仁便有些無力。
好在他也是個聰敏的,若是自小就學書經,說不定也是能考進士的。腦子一轉,他便道:“國公,福建的事,與我們耶穌會并無關系。”
“多明我會是‘主的看守犬’,以前專辦異端的。中華教徒的禮儀之爭,也是多明我會引起的。”
“國公也是跟隨戴會長學習過的,當知這樁公案。福建的事,教廷劃給了多明我會,我們耶穌會早早就撤出來了。”
“而且,教廷將福建劃歸多明我會的時候,天朝并未禁教。”
滴水不漏地想要撇清和耶穌會的關系,蔣友仁覺得,這件事天朝這邊這么重視,派了個這么重量級的大人物來,那就別想著全身而退了。
既不可能全身而退的,當務之急是保住澳門傳教、保住耶穌會還能在華活動。既然多明我會自己找死,現在也救不了,那就趕緊賣了。
再者,多明我會和耶穌會的關系,肯定不好。
一個是“主的看守犬”,專辦異端的。
一個是出了名的變通,后世能搞出來解放神學、解散起因是經商破產、一群孔孟學的比尋常中國人都溜的。
就算沒有當年的十七評耶穌會事件,想想兩邊的關系也不可能好的了。
蔣友仁心想,還是看清形勢,保住耶穌會在華許可再說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