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政府這邊的態度,其實也是一直想要控制東印度公司的。事實上早在而三十年前,議會就嘗試過,以免將來尾大不掉。
所以成立了一個名字很像的“英國東印度貿易公司”,希望兩家對抗,打破舊東印度公司一家獨大的局面。
但……在英國,沒有什么是錢不能解決的,舊東印度公司直接出錢,買股票,總共才200萬英鎊600萬兩白銀的股本,輕輕松松買到控股權。
所以這一次承認公司咎由自取,議會那群人肯定會抓住機會,加強對公司的控制。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東印度公司的處境也就非常艱難了。
當本國的工業不行的時候,以轉運貿易為唯一盈利手段的公司,必然產生和國內工農業資本之間的矛盾。
這種矛盾是否可以轉化為密切的合作?
可以。
前提是工業能力急速進步,擊潰孟加拉的棉布絲綢、江蘇省的棉布絲綢、江西省的瓷器,然后東印度公司從買辦轉身一變成為帝國主義擴張世界市場的工具。
以廉價商品摧毀一切萬里長城。
成為工業資本的附庸,做擴張的馬前卒。
做不到這一步,東印度公司就是一個“試圖以東方棉布扼殺本國紡織業”的買辦。
買辦和本國工業資本,是有天然矛盾的。
英國又恰恰不是荷蘭,不是一個金融資本把工業資本自我摧毀的國家,相反英國的工農業產值相當高。
高到從一開始,劉鈺就沒指望過英國能買辦化,而認為只有空心的荷蘭才有機會買辦化。
法扎克萊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公司、為自己的股份做些什么,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或許,公司該轉變一下思路了,否則即便今天逃過一劫,將來呢?
…………
久后,帶著深深不安的法扎克萊來到了澳門。
終于得到了拜謁許可后,迎來的是劉鈺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法扎克萊唾面自干。
他也沒有找太多的借口,主動承認了公司的錯誤。但不找太多借口,不代表不找借口。
他承認的錯誤,是公司沒有完善監管,使得那些鴉片流入了中國;而不是公司根本就是有意想用鴉片換白銀。
劉鈺也沒有說什么誅心之論,而是根本不論這責任該怎么分,就直接一通臭罵。
不過,罵的都是空話。
倒也完全沒提要取消東印度公司在華貿易的權利之類。
一個字都沒提。
這種空話,反倒讓法扎克萊更加的不安,浮想聯翩。
畢竟,當年大順下南洋之前,也是和荷蘭笑嘻嘻的,甚至都沒斷絕荷蘭的貿易。
越是笑嘻嘻,反倒越可怕。
劉鈺看著在那不發一言緊張不安的法扎克萊,心中暗自想笑。
他自然痛恨鴉片貿易,但現在看來,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