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順自有國情在此的情況,不只是在南洋表現出和之前的巨大差異,更是在錫蘭印度這邊表現得與眾不同。
錫蘭不屬于南洋的范疇,也不是南洋貿易公司可以直接干預貿易的地方。
錫蘭的寶石、肉桂、檳榔,實則算是皇帝的小金庫。
大順皇帝不算貿易公司的股份,還有兩個小金庫。
一個是高級的官窯瓷。
這些高級瓷,由外國的高級貴族提供圖樣,由實則是皇家壟斷的官窯生產。
這里的高級貴族,指的不是那些中世紀就有的名門望族,如今是誰有錢誰高級。
這些專門外銷的高級官窯瓷,為皇帝帶來的不菲的收入。
西洋貿易公司也不可能去問皇帝收運費,實則皇帝就是白賺了這其中的差價。
再一個,就是錫蘭了。
南洋的香料比較雜,商品比較亂。而錫蘭,既是大順前出印度的基地,也因為其出產的商品比較單一,而且還有一個“正統”的朝貢國。
大順的傳統藩屬國理念,使得大順和僧伽羅人的康提王國的關系,遠勝于荷蘭人與他們的關系。
康提的國王作為一個南印度來的外來戶,可以想象,本地貴族的權勢有多大。
國王選擇振興佛法,拉攏佛教僧侶,以教權壓制貴族勢力。
大順這個非基督文明且和佛教關系還不錯的國家的出現,以及大順朝貢國體系內的“禮法”問題,使得僧伽羅國王找到了一個良好的外援。
大順朝貢國體系內的禮法問題,是“天下”這個概念延伸。天下,說白了,就是說大順的道德觀,在“天下”這個范圍內,是普適的。出了天下未必管用,但天下之內肯定要管用。
貴族分權國王?這在大順天下內的道理觀里,肯定是不對的。
于是,一個要出于對天下概念的維護、一個正好需要一個強力外援。
一個是取代了荷蘭人的新“殖民者”、一個是南印度來的根基不穩的王族。
一個是高舉著反基督大旗的東方宗教守護者、一個是需要重振佛法加強中央集權的原始佛教國家。
亦算是一種天作之合。
至于所謂的民族主義反抗?更是沒影的事。
歷史上,僧伽羅民族的民族意識,恰恰產生于宗教。
是佛教與基督教的對抗,催生了僧伽羅人的民族主義。
是英國人要種茶葉,要拍賣僧侶的田產,使得僧侶階層聯合一致保衛自己的利益,反對西方的基督教勢力。
而在這之前,很難說僧伽羅人有自己的覺醒的民族意識。
畢竟,之前有國王,是被貴族以“不能夠善待外國人”、“和海邊的外國人發生沖突”等理由推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