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別就是沒用英國資本發展航運業,而是用中國資本發展的航運業。
并且他堅信中國不缺資本,而且此時工業也不是說很發達,也不是說很落后,而是根本用不著缺乏資本的中國的當務之急是投入到那些被他國超越的工業上
珍妮機大順用不了,那是棉麻毛混紡的用的,大順的棉布用珍妮機的線,織不出來。大順要的走錠精紡機,距離問世還早呢。
再說了,缺乏資本,可以靠賣貨積累嘛。吭哧吭哧把工業發展起來了,你們不來運貨,反手加個關稅,那不是直接內爆小農經濟了?
歷史上,1775年到1795年,20年間,英國東印度公司按照賬本明賬,一共從中國進口了5660萬兩的貨物。
這只是進口報關價,不是賣價,而且只是英國東印度公司。英國東印度公司之外,還有丹麥、瑞典、法國、葡萄牙、荷蘭呢?
大順手工業者、茶商,吃掉進口的報關價白銀。
大順西洋貿易公司,吃掉轉運的利潤。
二十年幾億兩白銀,就這個時代的工業,啥建不起來呢?
18世紀末英國最大的棉紡織廠,闊里班克紡紗廠(QuarryBank),初始投資3000英鎊,9000兩白銀,很多嗎?
就算翻10倍,9萬兩白銀,一次去南美走私賺的夠投仨。
亞當·斯密的理論是沒錯的。
歷史也證明了他的論斷:
英國的命運,是發展服務業;假若不是路途遙遠,和極高的稅率,中國的棉紡織品和其他商品,將壓倒我們的。
但他身處的那個時代,以及他提出的自由貿易本質上是為了英國服務的理論,使得他在面臨中國貿易問題的時候,無法回答。
忠于理論,則現實需求會否定他的理論。
忠于現實,他的理論無法解決英國怎么面對中國商品沖擊的問題。
所以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和稀泥。
而將亞當·斯密的設想,以及休謨困擾了一生的荷蘭轉型能干什么的問題踐行的,恰恰正是整天高喊自由貿易、甚至把大順去歐洲的第一艘商船都取名為自由貿易號的劉鈺。
他背后的三萬萬勤勞的勞動人民給他打下了基礎。
他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自由貿易的旗手。
這使得這場圍繞著英國該自由貿易還是重商主義的諸多問題有了答案。
當荷蘭的東西方航運業被“他國”取代后,荷蘭怎么辦?
顯然,大順正在做這個實驗,可以發展服務業、走私以及相關業務嘛。
可以開旅店、妓院、餐館;可以搞金融、投資、拍賣;可以做國際走私集團的窩點。
亞當·斯密高估了英國工業的先進程度,至少在他那個時代,英國工業品對中國商品毫無優勢。
亞當·斯密低估了中國的資本積累速度,至少在他那個時代,能干的紡織廠之類,投資真沒幾個錢。
亞當·斯密的理論,基本是正確的。
只是錯誤的數據、低估和高估的現實,推出了錯誤的結論。
而這個錯誤的結論,又被大順替換掉他設想的英國資本后,踐行起來。
所以,劉鈺才號稱自己是自由貿易理論的最大擁躉。而且劉鈺想看看,當大順真的碎掉英國航海條例后,英國又該怎么評價自由貿易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