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這樣的小事、中事、大事,比比皆是。
朝堂中天天都在議、變、改。
反倒是朝廷在長蘆收鹽的事,并沒有太多的人關注。
也就是一些大臣給皇帝上了奏疏,認為現在這種收鹽的辦法,是救急不救窮,不可能日后形成定制,還請陛下早點把鹽政改革深入下去云云。
而在收鹽的長蘆地區,整個鹽改計劃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收購的食鹽在長蘆鹽區幾個榷場進行了打包,打包之后,由新成立的航運公司運走。
航運公司的船,在濟州島卸貨,將大量的打包好的鹽卸到了濟州島。
這里有大順這邊的港口基地,也作為朝、日、鯨海這個小三角貿易的重要巡查緝私港口,又是威脅監視日本的重要基地,是以和威海一樣,以駐軍和海軍的軍餉為目標的商業畸形地繁榮起來。
這些長蘆鹽之所以堆在這里,也算是劉鈺做的兩手準備。
如果鹽商要玩,那就陪他們玩到底,這里運到長江口很方便,大順這邊的船長已經可以閉著眼睛跑了。
如果鹽商慫了不敢玩,這些鹽也不能白白浪費,還得想辦法賣出去,準備往日本走私。
雖然日本四面環海,但日本的制鹽水平確實是低,敞開貿易的話,大順的鹽是很容易在日本賣出去的。
一來因為日本的氣候多雨,并不適合曬鹽法。二來也是因為日本真的不會曬鹽法,仍舊還是煮鹽法。
煮鹽法就煮出來了問題。
按說,伴隨著日本開港,大順這邊的煤業發展,很容易傳播到日本那邊。
九州島北部就有煤礦,那里也是非常適合煮鹽的地方,按照經濟學規律發展下去,就應該是日本以煮鹽為契機,掀起了煤炭開采業的黎明。
日本小冰期氣候才結束不久,實際上日本的木料在小冰期氣候期已經被砍的很多山都光頭了。
按說有這么個先決條件——就像是英國玻璃制造業和煮鹽業的發展,人口增加和造船保樹等導致木料缺乏,刺激了煤炭產業的發展一樣,引發了采煤業大發展和蒸汽抽水的需求——但,日本遇到了日本特色的“谷物法”問題。
即,日本的封建主,是有山的。山是歸封建主的,山上的木料開采是專營的。
都用煤去煮鹽了,誰他媽燒木頭煮鹽?
不燒木頭,專營木料的包買商怎么給錢?
沒錢,怎么維系封建貴族的生活?
兩國的諸多不同,導致了一個促進了采煤業大發展并最終出現了蒸汽機,另一個采煤業剛露頭就直接被各家封建主給聯手摁死了。當然這只是個表面的不同,實質上的東西,英國谷物法的出臺,證明天下封建地主都一個吊樣。
一邊是小冰期氣候剛過去不久,大量的山被砍光;另一邊則是禁止煤炭煮鹽,壟斷煮鹽木料,這鹽的價格也就可想而知。
雖然因為離海近,有各種辦法,但相對來說還是比大順這邊的鹽價要貴,尤其是和那些曬鹽法出的鹽想必更是貴得多。
在這邊囤鹽,劉鈺也只是做兩手準備,日后這里還要囤積糧食大米,為將來操控日本米會所的期貨價做后援倉庫,先借機在濟州島上建一些倉儲庫。
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確保國內的鹽政改革,不會出百姓無鹽可用的問題,從而把一連串的鹽改、淮河、運河問題都牽扯進來而已。
除了鹽之外,濟州島上還囤積了蝦夷的玉米、鯨海的黑麥等一些價格比較低廉的糧食。
大量的剛修完要塞的雇工,在忙著修筑倉儲,他們既不知道這些鹽是干什么用的,也不知道堆積了這么多的粗劣糧食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