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戰爭結束之后,大順又開始加強西南改土歸流的強度,開始駐軍雪山,開始對川西高原進行圍剿。
調動的主要兵力,肯定還是西京軍。
而西北邊軍和陜西資本集團的關系不言自明,伴隨著西南改土歸流政策的加劇,陜西資本憑著對置辦后勤的熟悉,開始大規模入川。
他們背后的軍中新貴階層,和劉鈺的關系都不錯。
一方面西北邊軍里有不少青州軍的老人,另一方面是劉鈺主持的軍改給了他們這么容易立功的機會。
劉鈺不是權臣,皇帝讓他死,他除非提前跑路否則必死的那種,最多算條看起來很老實的忠犬。
但不是權臣,并不代表他在西北這邊沒有威望和影響力。調動軍隊他肯定是調動不了,寫封信讓人幫個忙還是很容易的。
現在看南方的局面,就非常清晰了。
從資本的角度看,是松江府財團和陜西財團,想要合伙弄死兩淮財團。
陜西資本集團非常想要湘、楚這兩塊大市場,河南占不了,但湘楚人口也足夠讓賣鹽大賺一筆了。
松江府資本集團,非常支持廢運河,也非常想要大量的資本流入,以便于他們對外擴張,攫取世界市場。想要大量資本流入,那就得干掉一撥人,吃他們的血肉,干誰?
反正是既不可能去干老死不相往來、全程看熱鬧的在蒙古放貸往羅剎賣茶的那群人。
也不可能去喝那些隔著八丈遠,而且明顯吃不飽的陜西資本集團,自然也就只能是琢磨著吃兩淮資本集團了。
站在朝廷內部勢力和路線斗爭的角度看。
當年的榆林、延安老兄弟勛貴們,現在找到了新的發財路子,那就是海外擴張。
而這幾年征準、西南改土歸流、入藏崛起的新軍功勛貴集團,他們極度渴望戰爭,他們是最能理解什么叫“獨漢以強亡”真正意義的一群人,巴不得在邊境地區整天打仗好刷軍功——朝中喊著要郡縣漢四郡靜海軍節度使脅迫緬甸等口號最響的一群人。
西南和入藏,四川都是最好的基地。那么,讓四川發展起來、讓四川的鹽收到錢便于周轉軍費,他們肯定是支持的。
這就是路線斗爭問題。
以劉鈺為首的老勛貴集團、和以這幾年戰爭爬上來的新軍事貴族集團,是強烈要求對外擴張的。
而對外擴張的前提,是內部穩定,是內部能收的上來錢,是內部不要把錢花費在高額的修運河、賑濟洪澤湖每年洪災上。
要把錢用在造軍艦、造大炮、買軍裝、發軍餉上。
這群人,是油門。
而以兩淮鹽業、運河貿易為經濟基礎的士紳集團,他們則是帝國的剎車。
他們保守,因為他們的財富來源于地租,對外擴張的好處他們沒看到,只看到劉鈺打下南洋、大量稻米入境之后,他媽的原本賣一兩銀子的租子,現在只能賣八錢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