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里,除了蒸汽機,這些人里很多不熟悉外。
剩下的,不管是大型的天然氣井,還是輸鹵管道,他們都是熟悉的。
這幾年真正有財力的,也確實正在這么干,將分散的鹽井鹵水集中到火井處集中煮鹽。
只不過,因為才剛剛興起,是以還不是很成規模。
年輕官員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從一開始,就是按照這等規模來規劃這個大型的產鹽區。
這里面,也就相當于是朝廷剝奪了地主的利潤,將這些利潤作為誘餌,使得資本愿意進行高額的投資。
如之前這些商人訴苦一般,之前很多井都是“客來起高樓、客去主人收”,除非是如一些豪商用聯姻等手段,徹底拿到了土地的所有權,才會搞那種大型建設。
否則的話,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誰肯出大錢建設,將來全留給地主
初期投資肯定不小,但一旦運轉起來,用整日不停的蒸汽機取代了“三汲一歇”的牯牛,每日所得之利必然可觀。
展開的圖紙上,也只是個粗略的規劃,第一期工程還是以改造現有的鹽井為主。
看著朝廷這邊的人展開的規劃,這些準備投資的商人也就更加放心。因為鹽能不能賺錢,其實不在于機器是否先進,而在于朝廷愿意扶植誰。
愿意扶植,那淮南地區,一人一灶的技術最低端的煮鹽業,不也是活得好好的
而朝廷展示出這樣的規劃,其實也是給這些準備投資的商人吃最后一枚定心丸朝廷不會閑的蛋疼搞這么大的陣仗,既是搞了,那就是真的要扶植你們,官運商銷政策之下,肯定主力買你們的鹽。
越是折騰,越是監管,越讓這些商人放心,因為鹽和別的東西真不一樣。誠如之前那些陜西商人在京城所言巴不得這鹽政衙門,建在成都府才好呢。
吃下了這枚定心丸之后,年輕官員又道“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那么募股的事就定在下個月初一吧。府尹大人估摸著月末之前,也能給我們解決好土地問題。”
“陜、川的占比已經訂好,內部再怎么分,你們自己商量。”
“手里還有余錢的,也不要急。這邊還有修運煤路、建榮縣的煤礦等幾個項目。”
“朝廷不喜歡雇工太多,因為雇工好鬧事,最難管束,又多結幫。但,鹽又不能不吃、煤又不能不燒。”
“咱們的原則就很簡單每個人的單位生產力越高,那么就是朝廷要扶植的;每個人的單位生產力越低,那就是朝廷要消滅的。”
“所以,朝廷為什么要扶植你們,上蒸汽機朝廷為什么默許你們擠垮那些自鹵自煎的小生產者其意在此。”
“要用一萬個工人,干之前需要三萬人才能干出來的事,這便是真的明白陛下的深意了。”
“大力發展生產力,就是為社稷、為陛下分憂”
這年輕官員學到了劉鈺話術的精髓,張口朝廷、閉口陛下,把個生產力進步的事,說的如此符合大順這個封建王朝的政治正確。
研究鐵路,是為了培養出一群造反相當專業的鐵路工人不,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弄一條不需要水的大運河。
搞蒸汽機,是為了將來幾十萬上百萬在悶熱工廠里上班的新階級來挖坑埋掉大順不,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讓類似西山煤礦這種朝廷頭疼、卻又不得不存在的地方,用最少的人干足夠的活。
雖然魔幻,可這就是大順此時的政治正確。
朝廷是怕小農無業出王自成、趙獻忠,要盡一切力量維護小農經濟。
可卻巴不得雇工越來越少、工人的單位生產力極高,因為當年同期在湖南等地最能打的郭子奴、劉新宇、李大用、江長子、曾介奴等人,一聽這名,這個奴那個奴的,就知道基本全是黑礦窯里挖煤挖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