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懷揣著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向往,等待著劉鈺登上主位給他們做表彰的時候,漸漸有人感覺情況有點不太對。
這會場選的地方,叫人有些壓抑。
是在一個洼地里,四周都是堆砌起來的泥土。
這就很不合此時的風水,這種樂呵呵的事,講究的就是個天人合一,哪有在這種洼地的
而且劉鈺剛來,洼地四周就是布滿了荷槍的士兵,細細地展開。火槍全都上著刺刀,更叫他們感覺有些不安的,是刺刀全是對著里面的。
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能這么干等著。
也不知道等到幾點,兩聲號炮響,劉鈺帶人出現了。
登上前面的高臺后,本以為劉鈺會說幾句喜慶話、表彰話的鄉紳,卻看到了翻臉不認人、用完就甩的情況。
劉鈺往那一站,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叫許多鄉紳膽寒。
“我聽說,在這修河過程中,有人以粗糧調換為朝廷配給的細糧還聽說有人用銀錢兌換的方式克扣百姓的役錢還有,那鐵鍬之類的工具,我之前明明說了,朝廷出錢,用壞了無需百姓償還,怎么我還聽說有人連這個錢也克扣”
“還有之前擔土的土筐,我都說了,要給錢。這怎么還全是攤派,且不給錢呢”
“現在,我給你們個機會。這事兒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要真有這事,你們不妨趕緊自首,還能落個從輕處罰。”
說完,他叫人捧出來一個自鳴鐘,看了看時間道“現在是九點一刻,我等到十點。過期不候。”
將自鳴鐘往身前一放,劉鈺翹著腿就坐在了椅子上,旁邊的傳令兵提著水壺給他倒了茶水。
站在劉鈺不遠處的阜寧縣縣令,一看劉鈺這架勢,心里忍不住哎呦一聲。
這阜寧縣縣令倒是沒怎么參與這里面的事,因為這一次劉鈺非要搞鄉紳承包,阜寧縣縣令壓根插不上手。
阜寧縣縣令也不是聾子、瞎子,對一些事心里也有數。
但此時的基層就是如此,能做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同流合污,就算是難得了。
能干這種買賣的,身后肯定都有人,反正出事也和自己沒關系,那自己管這個干啥
他以為這是有人背后和興國公打擂臺,亦或者說這里面的買賣本來就有興國公參與。
不管是興國公參與其中,亦或者說是背后有人和興國公打擂臺,他一個小小的縣令,管的起嗎
神仙打架,就算拉幫結派在朝內斗爭,地方上得是府尹起步、京官的五品才有資格入場。可莫說自己是地方的縣令,就算是京官,這品級也不夠入場券的。
再看看選的這地形,一開始他還覺得劉鈺是胡鬧,哪有這么喜慶的事選個洼地的
現在再看,洼地一圈全是士兵,這可都是野戰部隊,不是地方駐軍。
從旗幟看似乎還是東洋那邊的駐軍。
縣令心想,這回可熱鬧了,自己這是要看一場大戲啊。
再看看劉鈺在那慢悠悠喝茶,縣令心里倒是松了口氣,心里一轉,心想當初國公就沒讓我插手,他帶人接管了。我也幸好沒機會入手,否則我還真說不準自己能不能管住自己。
靠前的幾個鄉紳這時候都在看他,阜寧縣令頓時一慌,心想他媽的別看我啊,看我做什么這時候看我,不是害我嗎
自己現在是一動不敢動。稍微動一動身子,被國公這邊的人看到,還以為是點頭或者搖頭,在給你們傳什么消息,那日后麻煩可大了。
猛咽了一口唾沫,阜寧縣令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把個脖子硬的繃直,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