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儒生去鼓噪,希望均分草蕩,保持鹽戶。”
“鹽戶制,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根本。剩下的,該放的放、該扔的扔。如果咱們直接出面,容易引人反感,畢竟你我都被人稱作鹽蠹。”
“必要讓儒生,喊著為了百姓利益、鹽戶生計,我等才能有一絲勝算。”
看明白這件事的鹽商,早就看明白了。
他們在淮南根深蒂固,枝繁葉茂。
只要朝廷還保持鹽戶制度,那么他們總有機會日拱一卒,早晚再重復昨天的故事。
而劉鈺廢鹽改墾,才是挖他們的根,這明顯是奔著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來的。
或許,他們和那些擁有草蕩的當地土地士紳,關系都還好。
但這種關頭,也只能把他們扔了。
如果不扔,那就是保持不變。而保持不變,就現在來看,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了。
只有賣掉他們,完全打著一副為鹽戶、最窮困的百姓請命的模樣,才有可能把這件事拖到朝廷不敢輕動。
鹽戶制,才是現在整個淮南鹽政的經濟基礎。只要這個基礎不改,那么剩下的都是皮毛。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他們心里也明白。
可是
“可是,前幾日的事,擺明了,對面那是有備而來。不但有備而來,而且對這一套手段也很清楚。”
“若論金錢,他們也不輸于我們。若論豢養,他們手底下定也豢養許多咬人的狗。”
“興國公雖不出面,但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鼓搗的。節度使似乎對淮南全面廢鹽一事有些不滿,看起來終究是不想擔侵奪鹽戶、奪民之產的惡名。”
“況且,若是支持均分草蕩,雖然大義在我,但只恐當地士紳皆作反對。他們手里多有草蕩,恐也必對我們不滿。”
“可若不用此大義,你我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興國公手段,果然惡毒。”
這幾個鹽商討論了半天,也終于發現劉鈺的惡毒之處。
先把鹽戶分化,又讓鹽戶和蕩主分化。
一次又一次的分化,一次又一次的挑唆,使得最后這些大鹽商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張牌。
制民恒產、均分草蕩。
而這一張牌一旦打出去,等于直接把鹽區的士紳、場主給得罪了。
那些場主、士紳,并不支持劉鈺。但肯定反對均分草蕩。
現在這些鹽商看來,劉鈺從淮北鹽改開始,就在不斷分化這邊。他沒有選擇加強自己的力量,而是拆分對面的力量,讓對面無法抱團。
由天底下最受詬病的鹽蠹,打出來這張制民恒產、均分草蕩的牌,看起來很魔幻,實則類似的場景在這個轉型期,還會一次又一次地不斷上演。
這些鹽商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有心腹下人從外面匆匆跑進來。
“老爺老爺前些日子給鹽戶帶頭喊冤的那個秀才,死了那邊傳來消息,說縣城諸生已經鬧起來了”
鹽商聽聞此消息,大喜道“死的好死的好啊”
“快快快叫人寫幾篇文章,只說鹽戶苦難、墾荒公司奪民產業,那生員激憤之下,為民喊冤,竟被毆死當應祭奠,立為義士諸生激憤者,當前去吊唁,送此義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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