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他們那邊的稅改,越改稅越重、越改良丁越慘很多政策,看起來挺好的,比如還米制,趕在青黃不接的時候,貸出去稻米,按照12的利息,已經相當低了,這怎么看都是善政,可最后搞起來全成了惡政。
將這個疑惑拋出,換來的是孟松麓長久的沉默。
孟松麓自己也不好回答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涉及到的可不只是稅制改革這么簡單,而是波及到諸多問題。這要說起來,恐怕就得從興海運、廢運河、取消勞役、社會分工、大搞基建容納過剩逃亡人口、以專業的基建人口搞工程等等開始,很難說清楚。
再者,如同蘇北的一些水利工程,朝廷實際上也沒出多少錢。純粹是種棉花的那群人出的,可這些人出的錢,本質又是從哪來的錢總不能憑空變出來吧
再往下說,想著剛才權哲身感嘆的大順棉布傾銷朝鮮國的事,孟松麓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清楚的好。
說的太多,說的太破,甚至如同興國公在松江府和商賈們談話時候那樣過于直白,似也容易叫藩屬驚詫,離心離德。
孟松麓心想,這條從阜寧到南通的運河,你們朝鮮國的人,也算是出了二三十里的力。
話不好講清楚,只好道“自興國公改革以來,畝稅皆以錢論。其實,真論起來,南通周邊許多良民所納稅賦,皆由女子織機里出。”
“自蘇北種棉開始,科學院又推廣了鐵輪織機。一些豪商,便買織機,布于鄉間。又紗線。等到織成,再收回布匹,給予勞薪。”
“一般良民,每年所納稅賦,女子織布足以繳納。至于糧賤,對這些良民自耕者而言,影響確實不大。他們也不需要急著賣糧,大部分都是自己吃了,原本吃些瓜菜,現在多吃幾頓米,也就是了。”
“織布給錢,錢正納稅。省了商人趁著新糧下來米賤時候壓價,良民怨聲倒是不大。”
“影響大的,主要還是佃耕之人。”
權哲身奇道“如孟兄所言,既是女子織布,以副為主、以主為副,那佃耕女子,難道就不會織布”
孟松麓苦笑道“時代變了。南通地主,見棉日貴,收地不佃,而是種棉。”
“這佃戶欲租,奈何地主不租。全靠織布,若無土地自耕,生活艱難。是以他們只能背井離鄉,前去做工,出賣勞力。”
“此事又涉及棉種問題。如今賣的貴的,是蘇北改良的扶桑洲長絨棉。原本木棉土棉,并不甚值錢,且難成長紗,不好做大布。是以租佃以收租,這幾年日漸少了。驅趕佃戶,反為常態。”
“只不過,因著驅趕之后,總還有條活路。即便不能做工,還可以被人買走,遷往關東、南洋各地。是以倒是不曾出什么大亂。”
“如今南通周邊,留下鄉村的,或為地主長工;或為自耕女織良民。租佃為生者,所剩無幾”
“最窮的都被趕走了,鄉村自然富庶了。”
“反正如今取消了人頭稅,人多人少,與稅無關。各地官吏,也樂于將窮苦佃農驅趕出去,并不喜歡他們留在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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