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松麓等人覺得,肯定有。正是靠著這樣的道理,才能夠指導改革。
但同時,因為開始了解這里面的道理,也就越發堅定了他們學派堅持嘗試的心。
因為,了解了這里面的道理后,就會得出一個結論這個模式,是不能用于全天下的。用在全天下,結果就是一場地動山搖的大起義。
江蘇的政策,或許可以平移到河南、陜西。
但江蘇的港口、長江河運、縱橫的水網運河、被富集的包括鹽業在內的大量資本、可以方便地移民東北和南洋等等東西,卻是無法平移到河南、陜西的。
江蘇的改革,到底吃了多少東西,才改成這樣伴隨著改革的成功,以及程廷祚、孟松麓等人接受了一些新理念之后的復盤,發現實在是過于驚人。
不算關東和南洋移民的方便條件,不算氣候港口水運等特殊,只算投入的資本資源。
福建的茶葉,利潤的七成,都留在了蘇南。
五省的鹽業,除了朝廷的抽稅,所有利潤都留在了蘇南。
江西的瓷器出口,利潤的九成,都留在了蘇南。
關東的大豆,八成都被蘇北的土地吃了。
剩下的諸如黃銅、大黃、鋅合金、香料貿易等等,大部分利潤也都留在了蘇南。
在揚州被毀之后,積累數百年的鹽業利潤、漕運財富,也都富集到了蘇南。
而這些利潤,卻又被劉鈺引導著往東北、南洋等地投資,用各種手段弄到稅來搞基建。
這些條件,也都是別處所不可能有的。
這一切,都讓他們的嘗試,即便失敗、即便被劉鈺嘲諷,但依舊堅持。
因為他們堅信,劉鈺的辦法,不能治天下。
劉鈺在蘇南蘇中,根本沒解決土地矛盾,而是把“制造問題”的佃戶,給解決了。
別的地方,可不可以學
理論上可以學,但現實是不解決土地問題而解決制造問題的佃戶,會讓大順親眼目睹他們的祖上是怎么得天下的。
這也就是孟松麓在面對權哲身時候的上國心態下,引導權哲身看看這些富庶之地的想法。
富國之道,上國是有的,你們如果找不到路,可以來上國找,而不要想著去外面找。
你眼中所見的,是你們可以追求的未來,也是我們認為天下的未來模樣。
但怎么抵達這個未來,你們面臨的情況,又是興國公的手段解決不了的,還得看我們這些人的嘗試和構建。
最終是要讓天下都能做到狗彘食人食的,如這里一樣。
未來就在這擺著。
但從現實到未來之間,還有個最難的怎么做到。
怎么做到,我們會找到辦法的,一個終極的、能解決同文化圈內的普遍問題的辦法。
為藩屬找路,這本身也是盛世危機之下,母國儒生的義務。
這不是為了救藩屬,而是為了證明儒學是普遍適用的,至少在天下之內是普遍適用的。
這是大順展開對外交流之后,儒學急需要解決的理論危機,真正的大儒都會這么做,因為現在壓根不需要他們救亡圖存,也不需要他們保天下,甚至不需要他們搞實學,總得干點什么。
同時一些大儒也明白,能吸引藩屬的,繁華富庶強大,又是經書維系藩屬向心的基石。
尤其是面對一個其所傳承的學問,明顯被西教所染的藩屬儒生,更要依靠富庶繁華而收其心。三魂環理論,不是實學,而是西學,這一點,經歷了大順西、實分野的這群人,是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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