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兄弟倆帶著和尚逃跑的時候,二樓坐著的老頭已沒了蹤影,滿月也悄無聲息地上樓,飛身立于臨風閣側樓的屋頂之上。
她蹲在磚瓦之上,雙手有些許發顫。
將手放在胸前,緊緊地交握在一起,她低聲喃喃:“太好了……”
聲音有些哽咽,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氣。
很久未見這樣血腥的場景,看著有些不適。但她也因此確認,紅發人并非薛鑒祿。
言行舉止能改,劍術招式可易,內功呼吸卻變不了。
薛鑒祿的內功不屬于二諦宗,而是從他傳家的薄冊上習得。滿月翻過那本冊子,也記著薛鑒祿發散內力時的呼吸。
細聽來,紅發人的呼吸,深淺與頻率都與薛鑒祿不同。要是薛鑒祿變得如此無禮狠厲,不僅打斷別人的話,還要殺掉并無戰意之人,她定然不知自己要怎么面對他……
不過……既然紅發人不是薛鑒祿,那是誰呢?他又為何要假扮成不留人來臨風閣?
太多疑惑。
見紅發人離開臨風閣,滿月在屋頂上要追去,腳步卻踉蹌了一下,一瞬有種脫力感。
抬頭望向空中,星光燦爛,已是深夜,她的時間不多了……
本打算待紅發人受傷,她尾隨其后探個究竟。沒想到無一人能與之抗衡,全部退敗遁走。
而當下她的身體已支撐不住,近距離跟蹤很可能被發現,不一定有足夠的時間應對。
眼見紅發人的身影如同一團火焰般沒入夜色,滿月在心中嘆了口氣,暗道:紅發人生性中有種炫耀之意,或許下次還有機會見到,不需過于著急。
如今她只能留在這屋頂上,看看臨風閣的情況了。
紅發人走后,十幾人從后門進了臨風閣主樓,一輛輛手推車進了樓內,院中放著好些水桶,人們沖刷著地面,要洗凈方才留下的痕跡。
一車車尸體在搖曳的柳枝掩映之下,沿著無燈的河岸消失在街道之上。
兩刻后,最后一個打掃的人從臨風閣后門離開。滿月也離開了主樓,路過臨風閣側樓,見還有零星客人離開,便讓小二打包了些綠豆糕給她。
上元城門已關,皇宮此時守備定比白日嚴密,都不方便走。憑著記憶,又在路上詢問了幾人,滿月到了間無人院。
院子極大,乍看破敗蕭瑟,卻也能看出此前盛大景象,只因上元的變遷成了離繁華地稍遠之所,無主棄置之地。
前世,薛鑒祿就是在這無人院里被人所殺。如今,她先將這院子毀了,還能借這院子回去,一舉兩得。
在院中轉了一圈,滿月發現了墻角一隅,有一抹肆意生長的綠草。
手心上劃了一道口,綠草被赤色浸染,滿月輕聲道:“上古木林。”
風卷塵埃,滿月跌入了漩渦之中,院子在眼前逐漸消失,上元的空氣飄遠,她的心中也升起了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