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騰騰殺氣朝滿月襲來,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也就晚了一步。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迎擊,而是下意識躍起要躲開它。幃帽在空中裂成兩半,切邊整齊地連一絲草都未落下。
兩半幃帽落在地上,滿月拉住斷裂的樓梯,用內力做屏障擋住劍氣的沖擊波。
“等等——”她小聲道,卻沒等到薛鑒祿停手,而是直接破開她內力的一劍。
滿月翻身踩著搖搖欲墜的扶手,上半身往后仰去,雙手在面前拉開內力總算抗住了薛鑒祿的劍。
每個人根據習得的內功,內力的表現各有不同。滿月的內功承習自她的母親,沒有顏色卻能夠塑造成形狀。這也是她能用內力操縱物體的原因。
透明的鎖鏈同劍刃相擦,發出刺耳的“喀拉”聲,在轉瞬的碰撞間就會分出勝負。
滿月咬牙頂著,她知道只要薛鑒祿繼續往下壓,她的鎖鏈必定會隨著她動搖的心而斷落并碎裂。
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是真的想要殺死自己嗎?
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將血淋淋的事實呈現在她的面前,滿月望著薛鑒祿的面龐,完全說不出話。
也就在這時,響起了笛音。
這笛音若徐徐清風,凈去心中萬般困惑,將人拉離當下緊張的氣氛中。
滿月一提氣,趁著這瞬向后拉開距離,飛身至窗邊,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薛鑒祿回身落在半塌的二樓,望向吹奏笛音的人。
銀色面具覆于面上,柔軟黑發垂落腰間,長笛從唇邊落下。
玉塵走上前去,聲音聽上去笑吟吟的:“在下玉塵,久仰閣下大名。”不待人回答,他又道:“不留人,還是該稱呼你為薛鑒祿?”
薛鑒祿微微瞇起眼睛,沉聲道:“消息是你放出來的。”
“不知閣下所謂何事?”玉塵用笛子一指,道:“隔墻有耳,不如上樓再說?”
薛鑒祿看了他一眼,將劍收起,邁步朝他走去。
玉塵眼露笑意,不著痕跡地望了眼窗外,道:“請。”
窗外街道上,狂奔著的滿月慢慢停下了腳步。
月色如水清澈,落在身上卻盡顯悲傷,滿月走到一處巷中,不自覺地蹲下了身。
她仿佛渾身脫力,感到自己不住顫抖著,不知是因為還未散去的殺意、逼近眼前的死亡,還是因為那個與從前截然不同的薛鑒祿。
僅是三言兩語,薛鑒祿就抓住了她的軟肋。
她從未親手殺過人——進入江湖近十年,連滿月自己都不可置信。
她從小修習內功與劍術,最早的師傅是她的母親。
母親不滿意,她就不準休息,出錯時母親不打她而是用樹枝抽月牙。月牙發不出聲音,也不逃,只縮在角落發抖,滿月看著淚水漣漣,只能咬牙練習。
九歲母親去世,滿月去往飄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