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瞥見老頭的動作僵住了,她防備著也來到了屏風后。
屏風后擺著張床,床位于二樓左手正中,床上躺著一人,凌亂灰發散在身下,下半身蓋著薄被,上半身左手是斷臂,已被包扎。
假扮成不留人的人就這樣閉著眼睛,無聲無息地躺在滿月面前,她感到他好像同死去了一般,更別說見到他臉后。
——半邊的臉覆著紅色疤痕,皮膚皺起,兩道長痕,一道從他的左額上往下劃到下顎,另一道從他的左耳往右直直拉到右耳,看上去像是個十字。
這些傷疤讓他的臉看上去像是拼接而成的,先被割開,再被縫好,才能呈現出此種猙獰模樣,令人不忍久視。
滿月移開視線,見玉塵反倒細細打量,附身撥開他兩眼眼皮,又用手指按在他脖下。
面具擋著面龐,滿月很難想象瓐一替人看診時的表情,但又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確實是瓐一。
“看上去似是死癥,卻有救。”玉塵道,又頓了頓,吐出兩個字:“桌椅。”
很快有人從樓下搬了套桌椅上來,藥箱放在桌上,玉塵打開上層,拿了針包攤開,解了拾之狂的衣衫,露出滿身疤痕。
玉塵連下三針,第三針剛落下收手時,就見床上的人抖了一下,眼皮同手指動了動。
“阿狂!”老頭在床邊,拉著他的手叫道:“師傅在這里,你能聽到嗎?”
并無回應。
“不過延命,”玉塵端起送來的茶,抿了一口,“除非找到毒才可解。昨晚離了臨風閣后他做了何事,毒發時又有何癥狀,務必一一道來。”
老頭似還有懷疑,但態度比起方才緩和不少:“昨晚離開臨風閣后回到這里,包扎了手后就睡了。一個時辰前,他忽然倒地,成了這樣。”
玉塵聽了,轉到斷臂那邊,看了看包扎用的細布:“這是你做的處理?”
“是。”
“椅子拿來。”玉塵說道。
滿月正盯著他的動作,觸到他的目光,才反應過來他在對自己說話。
她將椅子起,差點兒撞到放在地上的清洗用的水盆。玉塵坐到椅子上,便開始解白色細布。
他又讓滿月從藥箱里拿了兩個細長瓶子同小剪。
“你要做什么?”老頭問道。
“怎么,難不成要另割塊肉下來?”玉塵說道,往瓶中裝了些拾之狂的血,又在未愈合的傷處剪了一下。
滿月看著都覺得疼,可拾之狂沒有絲毫反應。
他真是要救拾之狂,不是要做其他?她心中不免產生疑問。
說來奇怪,雖說見到有人假冒不留人時她極氣,現在拾之狂抹黑薛鑒祿名聲之事也十有**,可她就算玉塵將他救活,她也并無異議,來是薛鑒祿比拾之狂強,拾之狂造不成什么威脅。
況且比起死,活著才能更好地讓拾之狂付出做了錯事的代價。
搜集了血肉,玉塵讓滿月給他重新包扎,滿月只會些簡單包扎,遠做不到醫女般。
恐怕暴露,她便轉向一旁老頭說:“若不放心,還請您來。”
說著將布遞了過去,老頭也就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