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極空曠的地方,看不見一顆樹木,找不到一根綠草,想必是知道她能走靈脈,特地選的地方。
她滿懷憤怒與痛心看向他,卻聽他道“擒住此魔,便能成拯救這天下的英雄”,她不明所以,但在那種情況下,只不得已將他人生死拋之腦后,為自身活著而戰!
她是徹底被算計了,他們知曉她的所有,塞住了耳朵以不被她的聲音影響,以無數箭矢迫使她無分身之數,再讓他與幾個曾同歡笑之人與她交手。
從正午到黃昏,從深夜到黎明,她終是沒能逃脫。
那之后她被帶到宮中,面見人皇,又被送往不知名的宅中,有人給她檢查取血,有人替她沐浴更衣。
但不管她怎么通過延伸祈求,沒人肯摘掉束縛她的刑具,她就像一個人偶,將要被架上絞刑架。
那晚,白日見過的人皇又來了。人皇圍著她,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東西,他問了她好些問題,要她用指沾墨,寫在紙上答她。
她置若罔聞,掀了墨水,灑了人皇一身。
曾同樂之人竟提議砍掉她的手指。人皇并未同意,但這沒讓她對他多一些好感,爾后人皇讓其他人下去,只留了“他”在旁側。
之后,人皇對她說了些話,令她……無法置信的話,他告訴他,為了天下黎民蒼生,她將要做出犧牲。只要她死了,其他人都可以活下去。
那一刻,她心若死灰,并不為她將要死去,而是為她曾隱約察覺到的事:有關她并不了解的三界,有關她的法術,有關她是誰……
三日后,她走上了祭壇,直到黑影籠罩視線,直到她大聲呼喚出那個名字——
“……月牙。”滿月蠕動著嘴唇,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黑色的貓咪睜著金瞳,甩動著尾巴,安靜地歪頭看她。
沒什么力氣,腦袋發疼,滿月抬手,用掌根按了按額心,腦中閃過了一個景象——薛鑒祿倒在血泊中,滿目間是血雨
她的心上瞬間像是被開了個口,填滿了捕捉不到的空蕩。
月牙踩著貓步來,滿月伸手就將它攬到懷中,緊緊抱著它,將頭埋到它的身上。月牙也只乖乖靠著滿月,默不作聲望著遠處。
良久,滿月才將它松開,月牙從她身上跳過,坐到了床頭木椅上,依舊望著她。
滿月運了一周氣,除了有些虛外,身上并無其他傷處。于是坐到床邊,低頭沒見鞋,便光腳踩到了地上。
晨光透過窗紗落了進來,滿月卻沒出門,而是先走到鏡前,銅鏡照出她長發披散,神情沉靜,就同往日一般,可薛鑒祿已不在了……
想到此事,又是一股愴痛涌上心頭,淚掉不出來,滿月平復著呼吸,慢慢又回過神來。
這是她的房間,但她是怎樣到這兒來的,怎么換了這身衣服,卻都忘了。
“是你把我送回來的么?”她回頭看向月牙。
月牙坐在木椅上,甩了甩尾巴,輕盈地蹦到地上,就往門外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