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混血,同你說也不算我不信守承諾。”瓐一道:“黑白無常來了,收走了薛鑒祿,帶走了滿月,暮色因目睹他們的真身被挖掉了一只眼睛。”
建旲輕抽了一口氣,并未說出話,半晌才道:“滿月被帶到了鬼界?!”
“薛鑒祿的命已歸鬼界,她用聲音強行留住薛鑒祿的魂魄,被盯上倒也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扇柄在手中輕打,瓐一沉思片刻道:“從前我聽王先生說建甌先生有一個非血親的侄女,便是她了。你可知她的父母為何人?”
“啊,她的母親和老爹是結拜姐弟,父親據說是個法師,我沒見過也不清楚。”建旲焦急道:“現在要怎么辦,若是其他地方或許還好說,至少我們這邊會有些聯系,但要怎么才能去鬼界!”
“事已至此,你帶他們回建甌先生那里罷。”
“你要去哪里?”
“去弗衢島島主那里,想必會找到辦法。”
“島主不知道去了哪里,連老爹都只見過他一面!你——”建旲頓了頓,問道:“你要離開這里嗎!”
瓐一望著建勇懷里的滿月,轉向建旲道:“這次不會。”
見瓐一走遠,建旲將滿月和暮色綁在肩頭,雙手抱著薛鑒祿,往加上走去。
半路上,建甌跟著尋路人的鳥正往山上來,見到這番情景大驚失色,又問瓐一去了哪里。
“他去找島主了?”建甌道,點了下頭:“我們也去。”
“可是老爹,島主不是常年不在么,我剛才在壇地上聽人說南昭在通緝薛鑒祿,如果把他一起帶去會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哪怕我們殺了皇帝,朝廷也絕對不敢插手,不用想這些沒用的!”建甌喝道:“不管島主在不在,我和島主的副手交情很好,他也是島上最好的醫師,讓他給這小子看看眼睛!”
“爹,”建旲邊走邊道,“我知道阿月的聲音很厲害,但從沒聽說法師能從鬼界手里搶人。我記得姑姑是一個普通人,阿月的法師血統是傳自她的父親嗎?”
“我答應姐姐不告訴別人這件事,還讓你母親當見證人,結下了言鎖,所以我也沒法和你說……”建甌嘆了口氣,道:“不管她的父親是誰,阿月都是個好孩子。”說著,建甌又同想起來什么似的說道:“對了,你找到她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么動物?”
“……動物?”建旲疑惑道:“您是說阿月的寵物,那只會變形的噬魂獸?看到我后它就躲進了阿月的衣服里,是叫月牙吧。怎么了?”
建甌并未說話,除了專心致志制作法器和一個人呆著時,建旲很少見到父親這樣長時間地沉默。
總覺得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這令人心生不安,但就同父親所說,只要在這座島上,他們就是安全的。
弗衢島的島主住在島南,三層小塔被掩在茂密的高林中,林中動物眾多,它們生活在此處,也是島主的耳目。
建甌同建旲快步走過林中,來到了高塔前。塔下站著兩人,其中之一是島主的副手托古塔,同建甌年紀相當的男人,另一個是著白衣的女童,建甌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
兩人正在說話,看到建甌和建旲,托古塔連忙上前。
“托叔。”建旲打了個招呼。
托古塔朝他點了點頭,不待父子兩人開口談事,就道:“建甌,副島主和我說了,交給我。”
“副島主?”建甌反問道:“說了什么?”
“這孩子受了傷,”托古塔道,說話間他的身后幻化出一人,要接過暮色:“帶他去里間。”
建旲正扛著暮色,同他老爹對視了一眼,任那人接過暮色。
“你倒有準備。”建甌說道:“島主不見蹤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個副島主。”
“我是副島主,名為御茶。”白衣女童走上前,煙頭看了看建甌的臉龐道:“在島主的繼任儀式上,我們就見過,”她說著看向建旲,“那時這孩子還很小。”
建旲啞然。女童說得好像親眼看見般,島主繼任儀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這女通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而能保持或改變外形的是極高級的法術。
“公子已知黑白無常一事。”御茶繼續道:“還請暫且將他二位的身體留在塔中,我需日日施加法術以保完好,只待魂魄歸來。”
“魂魄自己怎么歸來?”建甌說道:“我要見島主。”
“公子有要事,不便會客。”御茶道:“若有要事可通過我傳達。”
“他從繼任儀式后就沒出現過,現在說回來就回來了?還有,”建甌道,“托古塔,剛才是不是還來了一個同我差不多高的家伙說要見島主,他人現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