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趙府靈堂當中,趙婉兒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小臉蒼白如紙,身子瘦弱得仿佛輕輕一陣風就可以吹散了。
如今早就過了頭七,但是趙琪和趙家家主的尸體依舊躺在靈堂當中,遲遲沒有發喪。
“趙管家,你這是?”月兒突然出聲詢問。
趙婉兒扭頭看去,發現了趙管家一臉猶豫和糾結地在門口徘徊,看到趙管家背上的行李時,心中了然。
這段時間,趙府的下人幾乎都離開了,想必趙管家也是為此而來。
趙管家摸了摸額頭的虛汗,隨后說道:“小姐,我……”
不等趙管家說完,趙婉兒就打斷了他的話:“趙管家不必多言,你們的苦衷我都明白,只是可不可以等我爹爹和弟弟發喪之后再走?”
趙婉兒到底是年紀小,不懂這發喪的流程,想要趙管家留下來幫襯一下她。
誰知,趙管家看了月兒一眼,猶豫半天隨后說道:“小姐,我們府上還有發喪的錢嗎?”
聞言,趙婉兒一愣,她從小到大幾乎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從未在生計上發過愁,自然也不知道這發喪需要多少錢。
趙管家重重嘆了一口氣,隨即抬步離開了,他大半的青春都給了趙府,如今趙府倒臺,即便他再不舍也只能離開,另謀生路。
“月兒,我們府上沒錢了嗎?”趙婉兒抬頭看向月兒,眉頭微微皺起。
月兒咬了咬下唇,并未回答,趙婉兒心下已經明白了,兩行清淚流下。
“沒想到,我現在連發喪的錢都拿不出來。”
月兒心頭一緊,開口道:“小姐……”
就在此時,一個婢女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小姐,二公子來了。”
——
陸輕陽大病初愈,臉色不是很好看,依舊有些微微泛白,從月兒手中接過四炷香,插在香爐里之后,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算是聊表孝意。
趙婉兒將陸輕陽安排在正堂內,手上端著一壺清茶,給陸輕陽斟滿。
“表哥不要嫌棄,我現在能拿出來接待你的只有這一壺茶葉了。”
趙婉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并沒有太多感情。
金銀財寶這些身外之物對于她來說,從未放在心上,她自始至終在意的不過就是趙家,但是現在趙家只剩她一個了,她的心也就死了。
陸輕陽看著那清澈如同清水一般的清茶并未說話,過了許久,凝眸看著趙婉兒開口道:“從今以后,你有何打算?”
看著房梁上的白綾,趙婉兒眼神恍惚,輕咳幾聲之后,臉上落出一個笑容。
“打算了又如何,說不定我明天就死了,這些打算無非是空費神罷了。”
見趙婉兒已經陷入絕望之中了,陸輕陽從袖中拿出一沓子銀票地契,推到了趙婉兒的面前。
“這些銀票是我給你的,這些地契是我在汝南的鋪子,你拿著,能保你吃喝不愁。”
“這座宅子我會幫你變賣了,換作銀錢讓舅舅他們出喪,你若是同意,便在這委托書上簽一個字。”
陸輕陽將委托書輕輕展開,放到了趙婉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