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只有一張小床,一張木桌和一把木椅。木桌上整整齊齊地擺著陳溫好久都沒見過的書本,硯臺,還有大小不一的毛筆。
讀書人該有的,一樣不落。
陳溫伸出食指,摸那些毛筆,一支支地摸過去,從筆桿摸到筆毛。
可以判斷出應該是自家制作的毛筆,筆桿用竹子做的,筆毛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動物的毛發,不太軟,但每一支都很精細。
她好久沒碰筆了,沒作畫了,有些心癢癢,回頭詢問張村長:“我可以試試嘛?”
張村長點頭,從床下拉了個箱子出來,里面裝的是紙張,抽出一張遞給陳溫,道:“其他都碰得。”
陳溫接過紙,兩個指頭輕輕磨了下紙。黃麻紙,紙張略顯粗糙,還有草棍紙屑黏附,就是這樣的紙,在現在都昂貴得不得了。
接果紙后,把它平鋪在桌上,陳溫也沒有坐下,站著先輕車熟路地自個研了磨,然后篩選了下,取下一支小號的筆,沾了點墨,思索片刻,就落筆了。
先是看似隨意地勾勒幾筆,不一會兒,就畫出了一棵樹,還有一只胖嘟嘟的鳥兒停靠在樹上。
陳溫還習慣性地在旁邊題了字,沒有印章,她就寫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捏起吹了吹墨,遞給村長。
張村長接過去一看,一眼就看到整整齊齊地一排字,雖然他不知道寫的是什么,但不妨礙他驚訝不已:“還會寫字呢?”
“嗯。”陳溫沒有否認,只是胡謅了句:“爺爺會,從小跟著爺爺學過一點。”
張村長看著手里的畫,和他并不認識的字,沉吟不語,許久才緩緩說道:“你家里曾是什么大戶啊?唉,如果家鄉沒落難,你肯定也是個被嬌寵長大的孩子。”
能讓女孩子會讀書識字作畫的人家能有幾戶?張村長想,陳溫家沒落難,一定在青鎮陳橋村里頭是個大戶人家。
張村長的一番話讓陳溫答不上來。
大戶?在現代也只是個小康家庭而已。
陳溫想到自己之前騙人,還誤打誤撞騙對了,他們深信不疑的事,笑容都有些凝固,支支吾吾地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輕輕地“嗯。”了聲。
嬌寵?那的確是。她確實是跟著外婆,被外婆嬌寵著長大的。
就說原主,陳溫猜,即使家鄉遇災,要是她父母還在身邊,保護她的話,定然不會絕望到投河自盡,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讓她的靈魂鳩占鵲巢。
想著想著,陳溫慢慢地低下了腦袋,心里有些難過。
要是那天晚上她沒出門的話,就不會被車撞了……
但一想想當場死亡和靈魂穿越比起來,還是穿越好一些,陳溫突然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還活著。
這么想著,也就不難過了。
陳溫又重新揚起笑臉,問村長:“村長可滿意我的話?我能否把紙筆借走呢?”
張村長把手里的紙張小心翼翼地折起來,藏到身后,他覺得這個字不錯,不過他看不懂,要把這個留給他小孫子看看。
對于陳溫要借紙筆的事,也是很寬容,大手一揮:“拿去用吧。”
又從箱子里抽了幾張紙,給陳溫。陳溫沒全接,只拿了一張:“一張就夠了。”
張村長沒強求,畢竟紙張是挺貴的。
陳溫把藤籃里的桑葚全部倒入村長給的盆里。
村長看著陳溫把桑果倒進去,很快就把盆裝滿了,但陳溫還沒倒完,制止:“行了行了,不要了。”
陳溫也沒想到這盆小的很,居然裝不了半筐的桑葚,只好作罷。
把多余的桑葚用藤籃里的灰布包起來,然后把借到的東西裝在藤籃里,和張村長說:“我明天傍晚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