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自己已經下了逐客令,說的這么明白,再怎么樣都會羞愧遁走,陳溫想,自己對她還是高估了。
她清了清嗓子,與陳溫平視著,道:“既然掌柜來了,那我可要好好控訴下你店內這位……”
陳溫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全部聽到了。”
“哦?既然如此掌柜打算如何?”
陳溫略覺得抱歉地彎了彎腰:“我先要與您道歉,很抱歉剛才對您惡言相向了,也為剛才冷落了您這事道歉。”
本來冷落客人這事就是她們做的不對,是她沒能安排好,而且剛才自己確實語氣不善,第一反應就是她在滋事,其實仔細回想她發脾氣也是必然,陳溫能屈能伸,還是先與她道個歉。
“我店里招的人手不夠,所以才會分先來后到的,還請諒解,以表歉意,我會送上店內特制的荷包。”
一瞧陳溫好脾氣,女子就以為她是被自己唬住了,冷冷地“哼”了一聲。
張阿蘭在后面氣憤地瞪大了眼,她全然沒想到陳溫會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也不知道陳溫是什么時候來的,不知道這人在辱罵自己像個沒爹娘教養的時候她聽沒聽見?張阿蘭想,應當是沒聽見的,否則她斷不會這么好脾氣先道歉。
想上去打斷陳溫與她的對話,可余光看到女子頭上簪的一只金鳥雀步搖,耳朵上戴的長黃金項鏈,還有剛才她說自己是……誰家的侄女,張阿蘭硬生生地釘在原地。
萬一陳溫并不想得罪人呢?不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
陳溫確實只聽見后半段,甚至還覺得自己剛才沖動了,怎么能對客人那樣講話呢。
“就這樣?”女子稍一挑眉,顯然對陳溫這樣的處理方式不太滿意。
“啊……”陳溫張了張嘴:“還要如何您才滿意呢?”
“把她趕出去。”女子揚起下巴,示意陳溫看站在角落里揣測不安的另一位姑娘:“我可是文州縣員外的侄女,她一師爺的女兒也配與我站在一方天地享同樣的服務?”
女子有些傲,她想,先前陳溫不知她的身份她尚且能原諒她讓自己滾出去,現下知道了憑著自己的身份,陳溫應當把這小小師爺的女兒趕出去,再點頭哈腰地同自己道歉送禮,畢竟她之前可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冷落對待過。
這樣處理都算輕的了!
“原來是員外的侄女……”陳溫說完這話后一陣無言,許久之后,她才說:“如果您能平靜下來,我很歡迎您在此處選購的。”
她一定是沒有冷靜才會說出這樣不著邊際的話,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客人滿意就把另一位客人趕出去呢?怎么可能因為恐懼她的身份就去欺負別人?這般行為怎么能算得上文明人呢!
“不趕?”女子驚訝地睜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你居然讓我跟這樣一個窮酸小姐待在一處?”
陳溫:“……”這是什么邏輯?誰又比誰高貴?
要是角落里那位都能算得上是窮酸小姐,把她們豈不是‘乞丐’了?畢竟還是做‘窮酸小姐’生意的人。她們鄉里人豈不是更不配跟她同一方天地了?
陳溫覺得,這都有點惡語相向了,不好。
她剛想開口勸兩句,趁著自個兒還有好脾氣的時候。
結果這位‘金簪’小姐先她一步開口道:“今日若不是她走,就是我走。”說完還雙手環胸。
她有十足的把握陳溫一定會留下她并且把那人趕走,特意讓陳溫親自說出口的原因是,她一定要嘲諷一下,讓她知道,身份懸殊的兩人,連呼吸一方天地的氣息都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