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趁著余音上朝的間隙去了趟靜安寺。
初一本想陪他一起,可話還沒說完他就走了,運起輕功走了。
初一只能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安靜的當著守車夫。
靜安寺建在出云山山頂,寺廟旁有一棵上了年代的古樹。
古樹上纏滿了紅綢,枝丫上也掛滿了許愿的木牌,微風拂過,木牌相互撞擊發出低沉厚重的聲響,配著悠遠的鐘聲,愈發顯得寧靜祥和。
現在正是清晨,太陽緩緩的從遠處升起,柔和的光芒灑落在樹葉上,照得夜晚凝結的露珠璀璨奪目。
這里的景象與數月前的一樣,只不過樹葉越發繁茂了。
十五抬起頭怔怔的站在樹底下,聽著許愿木牌撞擊的聲響,冷漠的臉上竟多了幾絲追憶的神色。
時間尚早,香客幾乎都還沒有上山,寺里只能偶爾瞥見幾道僧人來去匆匆的身影。
十五垂眸靜默了片刻,在掃地的僧人離開后,飛身躍上了樹頂。
他的視線從樹枝間掃過,落在了最頂端的木牌上,上邊寫著:余音梁言長長久久。
這是他親手掛上去的,應余音的要求,掛在姻緣樹的最頂層。
他的呼吸深了兩分,那一直以來被寒冰凍結的眸光逐漸融化,漾起了憂郁的波光。
他閉目吸了口氣,將視線移到了下方的木牌上。木牌是空白的,上邊什么也沒寫,什么也沒刻。
他將木牌取了下來,輕輕的擦拭著風吹日曬的痕跡。
這是他的曾經的奢想。
他的心思一直埋在心底最深處,與那片被封鎖的黑暗相接。這塊木牌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將自己與余音的名字刻在一起。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木牌上,上邊被他虛妄刻下的字跡逐漸消失,只留下自然侵蝕的痕跡。
他舍不得丟棄,他將木牌鄭重的塞到了衣衫里,放到了心口處。
他伸手撫了撫余音所刻木牌上干掉的青綠色痕跡,淡淡的笑了。
“能與梁言攜手一生是你最大的愿望,如今你能幸福便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將奢望取下,只愿上天將我的那份轉移給你,保佑你能達成所愿。”
這是他見到二人并排躺在祭臺上,氣息奄奄仍十指緊扣時的想法,那是他就知道自己的奢想是多么的遙不可及。
他輕輕笑著,所有的堅冰都化成了河水,一往無前的奔涌,就像他保護余音的那樣。
滿頭銀灰的長發在晨風下微微飄動,配著他眸中泛起的光亮,讓整個人顯得卑微又憂郁。
山上逐漸熱鬧了起來,他最后祝愿了看了一眼余音的木牌,飛身躍下了古樹,徑直朝宮門方向奔去。
大臣們議事的聲音抑揚頓挫,連綿不斷,是上乘的催眠曲,余音本就困倦,在這樣的助眠的情況下一直睡到了早朝結束。
看著空曠無人的大殿,她揉了揉眼睛,出聲問道:“這就結束了?”
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
祁陽與梁言對視一眼,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古往今來上朝議政睡覺她是第一人!
“小丫頭,陛下留我還有事要商議,你是要留在宮里呢還是先回去?”梁言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