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城處在齊國東南,與迦南國接壤,中間只由滄江水系的南江分割開來。隔著寬闊的江面,可以遙望到迦南國黑底白紋的鷹旗。
余音已經是第三次來這里了,但是她的行蹤極其隱秘,加上懷遠侯及其心腹刻意隱藏,因此邊關將士無人知曉他們的佑國公主來過此處。
黑虎軍主賬周圍的普通士兵已經被清走,四周守衛的盡是懷遠侯心腹之人,官職最低的都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這一派戒嚴的模樣,惹得底下士兵頻頻窺伺,卻又因守衛之人是各大將領,再好奇也不敢過多注意。
“爹爹,你的胡子又硬了!”
懷遠侯脫下了冷氣逼人的甲胄,穿了身稍微閑散點兒的服飾,深藍色的素袍,上下沒有一丁點兒的紋飾,清雅如此,倒將他沙場多年磨礪的鐵血之氣祛除不少。
他仍將余音當做幾歲的小孩子,意圖抱著她坐在肩膀上,讓她看一看高處的風景。
還是祁雪皺眉微怒的阻止道:“音兒不是小孩子了,你這當爹的可得注意點兒分寸!”
愛妻皺眉,懷遠侯心都痛了,連忙將余音放下來,戀戀不舍的摸了摸余音的腦袋:“在我心里,音兒仍是那沒長大的小娃娃。
爹爹一不小心就離開你們母子那么多年,乖女兒竟也不知不覺的長大了。
爹爹都還沒抱夠,沒寵夠呢,你說你怎么就要離開了……”
眨眼間又扯到這個令人傷懷的話題上,聽著父親此番話語,余音的強顏歡笑再也維持不了,揉著眼睛就開始大哭起來。
祁雪杏眸含怒,死死的瞪著犯錯的懷遠侯,拿著手帕一邊給她擦著臉,一邊心疼的哄著。
對于余音,其實祁雪心里是有些愧疚存在的。
自皇兄離世后,她就不言不語的待在屋中,一遍遍抄寫著三字經千字文,還有些其他的詩詞文章。
一邊抄寫一邊回憶著皇兄與她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她抄的這些東西,都是皇兄手把手教會她的。
是音兒每天抽時間陪著她,有時會講些笑話,有時會講些奇聞軼事,有時又一言不發,默默的陪著她。
那段時間里,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皇兄,丈夫以及女兒都抵不上半分。她總是忽略女兒的好意,將女兒所做的一切都當做煩擾。
只是忽然間,女兒就要前往異國他鄉,走上她本該走的路。
她心里忽生了恐慌,失去皇兄那樣的痛楚再次席卷心頭,原來,母女之情早已生在了她的心中。
她后悔極了,后悔當初沒有回應女兒,沒有好好陪她,照顧她。
看著寶貝女兒泣不成聲,懷遠侯心都碎了。
硬朗的面容頓時被慌亂所取代,那個在戰場上無往不前,敢于與十倍兵力的敵軍拼殺都毫無畏懼的大將軍,此刻只剩下手足無措。
“音音啊,你別哭了,是爹爹不好,爹爹給你賠不是。
你別哭了,你上次不是說想要養李副將那種白雕嗎,爹爹已經給你找來了。
還有糖葫蘆,泥人,你要嗎,這都是漢陽城里有趣的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