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潮之見賀令圖身邊的人俱走光了,才說道:“二王子何必明知故問呢?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我大鄴京城里就對魏人出手,難道不怕將自己交代在此嗎?”
賀令圖微笑道:“賀大人的膽子也不小嘛!孤身一人半夜來此,不怕今晚跟那些魏人一樣出不了迎賓館嗎?”他語氣不見絲毫狠毒,但說出話卻足以令人膽顫。
賀潮之臉上不見一絲慌亂,也是極為冷靜地看向賀令圖:“這里雖是大宛使團的駐扎處,二王子可知迎賓館外,或許早已被我們大鄴軍隊層層包圍了起來。若是天亮之前,老夫沒有平安出去.....老夫一把年紀了,也不曉得還有多少歲可以活,可是二王子您風華正茂,未來定然大有所為,難道真要留在這里陪老夫嗎?呵呵呵,我記得,查干可汗并不是只有您一位王子吧?“
賀令圖聞言,微微冷笑:“是,我父汗當然不止我一位兒子,可在大宛有志于要和鄴國結盟就只有我一位王子了。”他頓了頓,“賀大人既然不怕死,愿意以死報效鄴國,我當然不會攔著。不過你如此消息靈通,應該也知道我大哥吧?他是左閼氏與我父汗的第一個兒子,用你們的話說就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不知賀大人有沒有得到消息,我大哥對鄴人可不怎么友好啊?我記得他曾經說過,鄴人不會放牧沒有什么用,要是能殺光他們,將鄴國的田地變成我們的牧場就好了!”
他丟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背對著賀潮之,望著窗外正懸于天邊的一輪明月道:“賀大人,應該不用我教吧,你們鄴國不是有一句話說‘該斷不斷必受其亂’,想在大宛和魏國之間兩頭下注是不可能的,任何一方國君都不會允許這種墻頭草兩邊倒的行為。”
他轉過身看著賀潮之,淡淡地道:“本王也是一片好心,想要幫鄴國早下決斷。如今該投向哪一邊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賀令圖的話說完,一向不露聲色的賀潮之臉上終于浮現了一絲猶豫,他掙扎了片刻,終于對著賀令圖拱手為禮道:“行,最遲三日之內,老夫便想辦法令皇上蓋好國書送到王子這里來。”
賀令圖卻擺了擺手:“遲了。”
賀潮之眼睛微瞇,露出精光:“你什么意思?”
賀令圖從榻后面的架子上抽出一疊奏章似的東西,丟到賀潮之的面前:“這不是魏人遞上來的國書嗎?犒軍費金一百萬錠、銀五百萬錠、衣緞一百萬匹....”
賀潮之撿起那疊紙本,翻看果然和魏人遞上來的停戰協議一字不差,他心中驚懼,沒想到大宛人的手伸得如此之長,竟然大鄴朝中也有了他們的奸細。
賀令圖從高處俯視,將賀潮之臉上變換的顏色盡收眼底,他輕笑道:“魏國是我們的手下敗將,我們提出的條件自然不能比他們低。看在賀丞相一片苦心的份上,我們要的也不多,只不過比魏國國書上再高一成即可。”
他走到賀潮之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們不會像魏人這樣不講道理。知道你們鄴國國庫空虛,未必一下子能拿出那么多東西來,準你們以公主一人折金五千錠,皇室女一人折金一千錠,貴女一人折銀五百錠來抵債。”
他對著賀潮之側頭笑了笑,那看似云淡風輕的笑容里卻掩藏著深深的惡意:“這就是本王對你們蛇鼠兩端的懲罰,快去吧!你們如今已經得罪了魏主,不會想再得罪大宛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賀潮之,對著門外的傅瑾吩咐道:“來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