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聊著一路往前走,深夜的宮中寂靜無聲,秋夜里的涼已經逐漸像是嚴冬,冷風一陣吹過,叫秦頌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宋押班瞧見了,揮了揮手就有跟隨的小太監不知從哪里取了大氅過來,或者是之前就已經備下你的?
宋押班沒有說話,只是從小太監手里接過,又抖了抖,細心地給秦頌恩披上,抬手還順便替她扣上了大氅的鎏金壓領。
秦頌恩一時倒不覺愣了下,上一次這樣體貼地為她披上大氅的還是靡星,那日匆匆一別竟是如隔三秋。
自己入了宮,又連綿不斷地遇上那樣多的人那樣多的事,似乎也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
如今若不是知道宋押班的身份,饒是秦頌恩也免不了多想,他這樣的舉動是做什么呢?
這個....秦頌恩一時有些局促,這個宋押班從見面初就對自己似乎有些特殊,一路上有極為照顧。在太醫院里,人人都瞧不上,看不懂她的舉動時,就唯有他一個人站出來默默地同自己一起尋找線索。
一路上又是多加照顧,剛才在裴如初的值房里,裴如初自己也說,若是早知道她是為了這樣荒唐的念頭,他肯定不會聽從宋押班的勸解抽空見自己一面。
宋押班對自己是不是有些好得過分了?
被冷風一吹,秦頌恩打了個寒顫.....
雖然她不是一個顏控,但要是讓她和一個太監發生點什么...這個也似乎有些重口味了啊...
她從后世而來,原本對著宦官不帶有色眼鏡,也愿意平等相處,可是如今一想宋押班似乎對自己有些好得過分了,如裴如初那樣對自己處處瞧不起反倒是正常些。
可是宋押班并沒有明示什么,一切也有可能是她自作多情,秦頌恩倒有些踟躕,手里捏著大氅的邊兒,只得先謝過了。
然而她的故事業已經講完,誰知道宋押班聽了卻露出了同仇敵愾的表情,恨恨道:“從前在宮中只聽說過秦大人一表人才,事主盡忠,這一次絆倒曹烈那個匹夫甚至不惜大義滅親,沒想到竟是拿起子小人,倒是差點被他蒙蔽過去了。”
秦頌恩抬頭,見著宋押班似乎是深情款款地望向她:“你從前吃了那么多苦,卻不怨天尤人,反而細心籌劃,為你娘掙回了誥命,可見老天爺還是有眼的,如今苦盡甘來,你娘和你姥爺若是在天有靈,也一定會為你高興的。”說道這里,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背手望向皇宮正殿,長長嘆了一口氣。
秦頌恩剛有些受不了宋押班望向自己的表情,正苦于自己口拙不曉得該說什么,就見著宋押班已經轉過身去,眉眼間也帶上了點郁色,剛才那什么含情脈脈的注視似乎是自己錯覺,秦頌恩愣了愣,宋押班便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大步往前走去。
秦頌恩一時落在后頭,見著宋押班的背影,月色落在他身上,油靴踩過鋪面月色的青磚地,朱紅的曳撒下擺撩起一連串弧度,徒留滿地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