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龍港突然鬧海賊,當然紀天霞也知道,這鬼地方天天鬧海賊也正常,算不得什么突然不突然,可問題在于,之前他去拜訪耶律阿保機,這是一點馬腳都沒有露出來。
直到現在,重新復盤他來到殺龍港之后的一系列事件,再加上他之前調查的殺龍港熱點。
光“縹緲蒼龍”這個海賊頭子,就被炮決了兩次,斬首了兩次,其余各種酷刑若干,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縹緲蒼龍”?
障眼法、煙霧彈,有人搞事啊,乍一看,仿佛是海賊們戲耍了殺龍港的衙門,但是現在看來,卻是未必。
沙贊這個狠人,下了一盤大棋啊。
“這一次,唯一的不同之處,就在于東海征稅船團的船,剛剛好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小安,你走的海路也不少了,哪怕是最熟悉水道的海軍,想要在必經之地上埋伏一伙海賊,有那么容易嗎?”
眼睛一亮的小安頓時道:“紀先生!莫非,沙贊是拿海賊……不,是拿亂黨的人頭,當做功勞,送給了錢老大?!”
“區區三位數的海賊,你覺得以錢老大的地位,會放在眼里嗎?”
“嗯?”
愣了一下,小安眼神有點疑惑,但是稍微思考了一會兒,他頓時臉色震驚,雙眼圓瞪看著紀天霞,“紀先生,您的意思是,沙贊拿到了亂黨的老底?!而這次過來,錢老大就是打算一口吃成胖子!”
“我現在猜測,搞不好錢老三跟亂黨有不清不楚的干系,甚至,他就是亂黨骨干之一。”
猛吸一口煙,鼻腔快速噴出兩道濃霧之后,紀天霞手指下意識地搓了搓,粗大的手指關節,僅僅是隨意地捏了兩下,就發出了嘎啦嘎啦的聲響。
“有一個辦法,可以確認這一點。”
“什么辦法?!”
“去拜訪一下錢老三,如果他受傷了,那么,就能證明,這是錢老大干的,在整個殺龍港,能傷到錢老三的人,一只手就能數過來。但是,此時此刻,有這種意愿的人,卻少之又少。”
眼睛放著光,紀天霞很是肯定地說道,“沙贊只想回河中大開殺戒,‘可薩海’那里都是他的老部下,他就算要蟄伏,以北蒼省現在的‘教化之功’,足夠了;耶律阿保機只想求財,然后找機會讓自己的兒子,娶個有稱號的皇族女子。亂黨……對他們來說,和官場中的同僚,并無分別。”
事情分析到了這種地步,小安也是徹底明白了然:“對,只有錢老大,他今年七十六了,入閣的機會只剩下四年。就算是今年論功,也要到明年,才能在正旦大朝會之后入閣。而到那時候,他都七十七了!”
“如果錢老三,真的跟亂黨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只要他不是保皇黨這一支……那就值得投資啊。”
“紀先生,投資亂黨?”
“奇貨可居……這個成語,你不會不懂吧。”
“啊?!這哪來的奇貨?”
“亂黨要是把京城袞袞諸公都吊在路燈上,這改天換日的買賣要不是奇貨,什么才是奇貨?”
“……”
聽紀天霞這么一說,小安突然有點明白,為什么這個沔州銀行的行長,始終沒有踏上仕途。
因為回報率……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