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路忠武軍”如今么,也就那樣了。
心中略帶著悲涼,想當初他們彭家在江西的時候,也還算小康之家。
仗義疏財之后,到了如今,這才有了兩難的境地。
心思發散出去的彭珪,根本沒有去聽郭延衡放什么黑屁,他是看得真切,也看得明白,今天這些個在馬嶺山的山莊之中,一個個端坐著的地方鄉紳們,哪一家哪一個,都不是指著郴州吃飯。
郴州的海外收益,才是他們新的跟,新的祠堂,新的宗社。
改朝換代既然沒辦法做,那就換一批聽話的,這樣一來,他們在“天涯洲”的那點家當,才能洗白了洗干凈了,裝點成洛陽、長安一般輝煌的宮室。
什么東西!
彭珪心中罵著,不過卻只是罵,并沒有憤怒。
如是種種的人物,這幾十年來,他見得還少么?
倘若真要義憤填膺,這“長沙路忠武軍”,早就他娘的打去洛陽城,把中央進奏院的相公們,頭蓋骨都掀了。
保皇?
保個屁的皇。
“如今嶺南省出了少年英雄,我們這些江湖前輩,支援一二,也是應該的。官府那邊,該如何就是如何,只是不負少年氣概么。”
漂亮話一出口,周圍的人都是連連點頭,各種不要錢的好話,頓時一擁而上,著實讓馬嶺山都光輝了不少。
這些個何家的,曹家的,郭家的人,不管是祖宅在義章縣,還是祖墳在資興縣,卻又有哪個簡單。
所謂‘郴縣的銀樓,義章的坑”,這些個玩弄銀礦的豪強們,哪家哪戶的家宅,不是用白銀打造了一棟樓房出來,將這地面盤護得嚴嚴實實。
永州的異蛇,怕不是過了道州來郴州,也得被一棟棟“銀樓”傷了蛇膽。
“大道至公嘛,是不是公道,總要看一看。”
郭延衡這句話收了尾,算是給整件事情定了性。
錢,他們這些個湖南鄉黨們,尤其是郴州的“老鄉”們,出了。
可不是什么資助叛逆啊,他們也沒有反抗朝廷的意思。
不過是身為江湖老前輩,提攜一下后輩晚生,該有的一點點道義罷了。
這一份道義,一家老前輩兩萬塊。
很合理。
而前往應有之處提攜的人,便是選中了“長沙路忠武軍”。
這同樣很合理。
如是一場見不得光,又“冠冕堂皇”的江湖會議結束之后,彭珪派人走嶠嶺的斷頭路國道,知會了一聲侄女,還有侄女婿。
彭彥苒收到消息的時候,王角的信也同樣出發,前往潮州。
“叔叔在郴州,還有這么多朋友的?”
王角換了行頭,聽說彭珪在郴州聯絡了一些朋友,好安頓他們在郴縣住下,倒是讓王角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