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王委員是三縣“義勇安民委員會”的委員,更是衡州的委員,湖南的委員,他要是亂來,豈不是拆臺?
到時候新義勇把他拿去沉湘江,也不好說什么。
“哼。”
年輕人起身,不再去多言,離開之后不一會兒,“金菊書屋”外頭就有人來,抱著一摞紙,都是新印刷好的傳單。
那傳單上,赫然就是一行大字:天元山“朝嶺寨”土匪公審大會近期舉行!
密密麻麻的一堆字下面,才有一行小字:三縣一鎮新義勇安民委員會。
“要我說,抓了大老表,就地處決就行了,這個外來的王委員,真是多此一舉。”
“樹要皮,人要臉嘍。”
“也是。”
小工們都在那里閑扯著,一張宣傳單滑落,反面有一個小印,有“衡陽州立第一中學專用”的字樣。
而在別處,有的印刷鋪子中,同樣的宣傳單,反面的小印,則是“張衡中學專用”。
至于“衡陽輕工技校專用”“永興煤礦中學專用”……
也是隨處可見。
只一天的功夫,不僅僅是衡陽,衡東、衡南到“高山”的峽谷入口,整個耒水一帶,數得著的學校,都是有人在宣傳天元山“朝嶺寨”土匪要被公審這件事情。
宣傳的人并沒有什么別的口號,只說這么一個事情。
如是持續的三天,熟悉這些派發傳單的人之后,各級學校也沒有多想,這等事情,要說怪,也的確有點怪,但要說有多怪,卻也說不上來。
三天之后,宣傳單卻又換了個模樣,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新義勇安民委員會”要在安仁鎮搞個講習所,具體就是當了“新義勇”之后,有什么好處,能怎么升遷,都是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餉銀從何而來,如何發,攤多少米面糧油,減多少田地稅賦,抵多少力役河工,這一次,去學校湊熱鬧的人,就不只有學生,還有學生的家里人。
親族親眷湊個熱鬧,打問清楚之后,十里八鄉也是想著找附近讀中學的“秀才”,詳細地了解了解。
總有讀不了書的年輕人,這光景有個去處,也是想著找個出路。
如是又三天,衡州諸縣,甚至遠一點都到了潭州、袁州,都知道衡州有個王委員,實力很強,來了就擺平了天元山“朝嶺寨”的土匪,這一窩天元山的土匪,已經被描述成了窮兇極惡,且是衡州第一,哪怕是平日里不服氣“大老表”伍定山的江湖同道,這光景也已經顧不得爭道上第一還是第二。
因為甭管第一還是第二,伍定山的實力擺在那里,千幾百號人,幾千畝地,還靠著一處大水庫,結果直接就被人全鍋端,還要公開審判,豈能不害怕?如何不恐懼?
只是這光景,先恐懼的,卻是湖南本地檢察廳的人,各級檢察官紛紛前往長沙告狀,說是公審這種事情,不是不可以做,但是王委員太年輕,可能把握不住司法問題……
一地的雞毛,愁惱的,都是政府中的人。
這光景,各州各縣埋怨王角的不是沒有,但都是罵檢察廳的人自己窩囊沒種,卻來指著他們跟王角別眉頭。
搞笑么?
實在是中央檢察院二品大檢察官都被人家的小弟切了耳朵,那他們這些混口飯吃的,是去送人頭不成?
政府不愿意出頭,檢察官們便琢磨著,可以勒令各地的書局,把印的傳單都給撤了,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湖南本地人,憑什么外地人過來印個東西,你們就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