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了一下最近忙著做事的辦事員,他們年紀不大,但出身都還可以,愿意在這里“篳路藍縷”,已經是難能可貴。
腦海中的藍圖,想要施展出來,沒有人撐腰是萬萬不行的。
于這些年紀輕輕的辦事員而言,他們既是新義勇,但顯然要更特殊一些,至于說王角,就是支撐他們理想的最大后盾。
“我聽說,你們在燕塘,還想烤煙?”
“那邊光照好,我看過日志,常年溫度也都還行,再加上剛通了‘一干渠’,用水就不愁了,再挖幾個塘保水保熱,煙葉肯定不差。多了也不要,燕塘有個五百畝,應該就夠了。”
“想要選什么種了嗎?”
“本地的土煙種一半,我老家撫州的煙,可以種五十畝;再有就是劍南貨,王叔叔說他有辦法。”
對“茶南四哥”王國而言,搞一點好種,倒也不難。
“伺候煙草,是個累人的活呢。”
“不妨事!”
“那好嘛,你寫個報告上來,討論一下,通過了,我們就去丈量土地。”
“好!”
很多事情都是王角直接拍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流程還是要走的。
比如說群情激奮的時候,很多人對掌握土地的少數人,想要全部打殺了個干凈,這種事情,就是做不得。
王角會開個會,跟這些年輕、亢奮、激情澎湃的新義勇,講一個道理。
弱小的時候,選擇四處樹敵,古人都知道不行。
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新義勇的成員,只要是家庭環境不錯的,都能一瞬間蹦跶出這句話,于是就一點就透。
而本地的新義勇,還有一些新義勇甚至就是文盲,王角就用更粗暴、直白的話來解釋。
先團結那些中間的、對貧苦佃農有同情的、不那么反動的地主軍頭,那么去打倒最反動最狡猾最兇狠的反動地主,也就要容易一些。
將來的事情不保證,將來的事情將來說。
且看表現。
這些,既是教給那些想要逆襲、翻身的貧苦佃戶的道理,也是說給那些普通地主聽的。
因為一個人的良心,是無法遺傳下去的。
良心和智商一樣,正態分布。
有良心的地主個體,難道就能生出有良心的地主少爺嗎?
如果是,這成了什么樣的生物學奇跡?
道理講透了,講白了,連字都不認識的窮困佃戶子弟也聽懂了,自然也曉得不能揮著鋤頭到處敲人腦袋。
眼不見為凈,且先去把自己地頭的雜草清理一下,也是痛快的一天。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道理,所以這十幾二十萬安仁鎮的本地人,固然是有鬧騰的,但鬧騰的范圍,其實不大。
而且基本上鬧騰起來之后,就很容易被消滅在萌芽狀態。
真正讓本地人產生惶恐,讓本地新義勇的家人感覺到不安,還是之前到處搞暗殺的時節,不過開了一通大會之后,“五槍隊”越來越有氣勢,這些暗殺,也就成了一股風,走了就沒了。
現在可疑人等,進入“萬畝風塘”都要先停一停、望一望,唯恐被當做反動殺手給做了。
可為什么看著規矩這么森嚴,還是有外地的客商過來做生意呢?
賺錢這種事情,到手的利潤說了算,其余的,統統都是鬼扯。
“新義勇講習所”影響到的范圍,現在差不多就是小半個安仁鎮,除開安仁軍的駐所四周,基本上都是心生向往,而在這里,首先去了的,便是“買路錢”。
這個錢,是安仁軍的一筆不菲收入,車船店腳牙,都是要被過一手的。
固然算是“黑吃黑”,但并非沒有做正行的。
一車糧食,十袋被扒個兩袋三袋,等于說就是白干。
對小門小戶的商人來說,跑單幫純屬扯淡,去安仁鎮就是送錢喂狗。